“肯定不是天然的。”帝凌深深吸了口气，“总司那边呢？给他们送去样本没有？”
“已经送去了两份。”毕格说道，“我第一时间让人送了两份样本过去。现在正在路上。”
帝凌的眼中蒙上了一层阴翳，他从外套的口袋里细细地摸出了烟斗，习惯性地塞进了嘴里，道：
“能发现这玩意儿，真是足够让人震惊，但是更让我吃惊的是，这些畜生出现到现在，也算是有一段时间了，居然现在才发现这个问题。”
毕格道：
“一般人除了专门研究巨人大脑结构的上层军部实验基地，也没人会想到去解剖巨人脑袋啊。难民营和咱们特攻团是比较特殊的，都吃巨人肉，但是难民营那边也没有几个人吃巨人脑髓，所以我们这边先发现这件事，也算是合理。”
帝凌细细地转动着手里的“人参”，在灯光的映照之下，这猩红色的柔软物体越看其细微结构就越是显得清晰，帝凌甚至能够看到“人参”下端延伸出的一簇簇的类似于神经末梢般的纤维状物体。这些纤维状物体是由更为细微的管状物拧在一起的。
“毕格，你觉得这玩意儿会是什么？”帝凌一边单手持着点火器点燃烟斗，一边面色深沉地问道。
毕格眼睛微微眯起，几乎成缝：
“依我想，这东西很像是上个世纪流行的‘神经假体’，我数了数，这东西虽然小，但是应该是包含了纳米科技，这上面的电极丝，估摸着可以连接几千几万根神经，这已经是相当了不得了。这玩意儿如果真的是人造的，那么科技含量就一定很高，以我们岛上目前的技术，还没有恢复到上个世纪的顶尖水平，要造出这样的东西，至少需要像‘离子束加工’这样的微观材料操控技术，我们岛上，据我了解，联合政1府那边是还没有这样的配套设置和对应的工业体系的。”
帝凌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那线条柔和的脸上，阴影区变得更凝重了几分，他将手里的“神经假体”像是线团般反复揉捏着，一会儿捏成扁平状，一会儿任由其舒展还原为“人参”状。
“我跟你想的也差不多。这玩意儿，可真的不简单。你说，这东西，能用来做什么？”
毕格揉了揉手臂，道：
“都到了这个地步，用小脑想都能猜到了吧？八成就是有人在操控那些畜生，这些神经假体，不是让背后的人用来指挥巨人大军的，就是巨人之间用来传递信号进行通信的。除了这些之外，我是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其他方面的用途。”
帝凌意味深长地道：
“倒真是想知道是能是什么样的王八蛋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样的王八蛋，按在地上直接用钢钉扎穿太阳穴一百次都不顶罪。”
毕格也是神情凝肃地道：
“我在想的是……巨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不是靠卫星通讯之类的，这个操控信号有短距离的传输范围限制的话，那么那个操控者的信号源，距离喜马拉雅岛肯定不会太远。只要查清楚了信号源，我们大概也就能够锁定他的位置，到时候，”
帝凌揉了揉眉骨，道：
“虽然不是技术部，但是我对通信方面也略有过研究，姑且就称这个背后的操控者为x吧，如果x是用了类似于无线局域网这样的技术来操控巨人，那么他就一定有一个像是路由器一样的东西，也就是热点，只要这个热点是通电的，不管它怎么加密的，都一定会向周围发射信号。那么这个信号中一定包含这个热点。就算这个热点距离这里比较远，我们还是可以侦听到它的存在。军方这边的定位端，只要侦听一下附近的巨人群都有哪些热点，检测一下每个巨人的热点的信号强弱，然后把这些信息发送给技术部的服务器，服务器根据这些信息，查询每个热点在数据库里记录的坐标，进行运算，就能知道x这个客户端的具体位置了。不难想象，只要收到的信号越多，知道的巨人热点越多，定位就会越准。原理就是这么简单。只要这个x存在，那么他，逃不去的。”
毕格摸着下巴道：
“关键在于……我们能够这么轻易想到这一点，那个x如果不是傻子的话，他应该……也不至于蠢到会认为我们不会发现这一点。要不是因为现在我们的人都被赶到了山顶上，抛弃了山谷里的大量通信基地和实验室，恐怕只要研究一段时间，想出干扰信号源的办法来，不是什么难事。”
听到了毕格的话，帝凌的眼神变得犀利了起来，他开始面色沉郁地在营长里踱步起来：
“所以，只要这个x稍微有点脑子，他肯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再次发动进攻，在我们想出对付他的办法之前先对付我们……难怪，那些长臂巨人只要一有机会就会发动偷袭，之前根据努子峰的难民的汇报，他们那边还有过巨人肉和巨人头颅被偷走的情况，估摸着是这个x不想让我们太早发现他的秘密。”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一来，倒也是说得通了。一些事情的逻辑，连得上了。”毕格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太阳穴，道：
“就是不知道政1府那边能不能用电子病毒之类的黑掉操控巨人的无线信号。如果做得到的话，那么那些巨人的危险性，会大幅度下降。”
帝凌那线条柔美的脸颊被一大片阴云笼罩着，他双手交扣，眼中流露出的，是深深的凝思。
“还不好说……这次巨人来得太快，军队和通信总部的人撤退时都没有携带多少像样的仪器设备上山，以山上的资源，能不能黑入巨人的局域网络，或者利用信号干扰仪之类的东西干扰巨人之间的信号传递，还很难说……难说啊。”
帝凌深深吸了口气，让烟斗内那如同热浪般的香气冲入他的肺中，在他的肺部熨暖了之后，才恋恋不舍地从鼻孔中缓缓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