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了挂着吊针出来吃早餐老人在偷偷抹泪,看到了带饭给病人的家属眼含泪花,看到了在场的警察和医生不忍转头再看那一滩血水,哪怕透着窗子,时常都能感受到车子外的寂静。
似乎出了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就剩下车子发动时的声音。
警车里,年轻警察已经喊了时常第三声,可他望着窗外出神,没有听到。
陈韵用手肘碰了碰时常的胳膊。
“时总!问你话呢!”
“哦!不好意思,麻烦再说一遍。”时常真诚的看着面前的年轻警察。
“能麻烦您说一下昨天下午的行踪吗?”年轻警察的脸上带着少有的威严,看着时常的目光也多了几分大量。
毕竟在他看过的卷宗里,那些为了逃避公司经济问题而选择让平民百姓牺牲的人和事情,可一点不必电视剧里的残忍。
“昨天下午吗?我去了青山村,送一个朋友回家。”时常双手交叉在一起,分明在说事实,心里却莫名的紧张。
“送到哪儿?朋友名字叫什么?能麻烦她来一趟吗?”面对年轻警察的逼问,时常这才发觉出了不对劲,他好像在怀疑他。
“青山村,尤里里,我公司的前员工,现在是我们公司一个开发项目的对接人,她可能暂时来不了,但是我能让你们通话。”
说着,时常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手机屏幕被按亮。
只见时常熟练的查找着那个翻找了无数次的备注,备注的名字是——里里。
电话拨通,几秒钟过后,尤里里接通了电话,声音里还带着朦胧又模糊的睡意。
“时总?”
“是我,是这样的,张帆自杀了,我现在正在做笔录,警察有些话要问你。”
电话那头的尤里里完全是被时常这一通来电给叫醒的。
她看着显示着七点时间的屏幕,又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大的话,心里一阵乱麻,却也只好应下。
“好的好的,我配合。”
年轻警察开始了对尤里里的询问。
“尤女士您好,麻烦您说一下昨天都干了些什么嘛?”
“我昨天早上和时总一起从村子里出发,送村子里一个生病的孩子去了中心医院,然后中午的时候就接到消息称我们村一个叫张帆的人要跳楼,我就和时总一起去了城东的工地,然后下午一起去他妈妈家吃了一顿饭,再然后就是他送我回家,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听着尤里里叙述的这些话,年轻警察基本断定,两个人都没说谎。
所以,真的是张帆自杀的。
“好,多谢。”
时常拿过电话,准备挂断,却被尤里里制止了,电话还开着免提。
“那个,我想问一下,张帆只有一个母亲,在我们村子后山住着,我要不要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她孤身一人,我怕你们来说的话,不大能接受。”
年轻警察迟疑了一会儿,放下车窗,喊来了一旁站着的老警察。
“队长!你来一下!”
刚才将时常和陈韵送到车上的警察走了过来,半趴在车窗上,和年轻警察嘀咕了几句,然后转头看向时常手中的电话。
“姑娘,麻烦你先告诉一声吧,这不比其他情况,如果还能抢救,我们肯定就不让你说了,可是这人已经成了一滩血水,到现在现场都无法恢复,还要麻烦你转告一声,帮忙稳定一下死者家属的情绪。”
电话那头静止了几秒,然后就是锅铲落地的声音,车里的几人面面相觑。
“好。”尤里里声音有些沉寂。
原本她还抱着一丝希望,却没想到听到了这个噩耗,这是第一次,她眼睁睁看着一个人从死的边缘到活下来,然后又离他们而去。
电话挂断前,时常又叮嘱了尤里里几句,包括死者已经患有骨癌的事情,至少,他希望张帆的母亲,也就是张婶儿可以接受一下他终究会离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