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明德观观主,今日太清十二上尊之一,潘玉宸轻笑:“贫道恰是昔日凤上尊入门之时的明德观主,卜师伯若心中见疑,大可以请典正院严查,贫道随时恭候。”
额间点红梅的坤道亦是一甩拂尘:“贫道亦如是。”
昔日六位观主,今日尽皆轮转回内十峰。
有潘玉宸开头,余下几位亦纷纷应和,就是连原大长老一脉的两位观主也不曾例外。
卜长老简直怄得要命。
不管他心里如何做想,却也只能臭着脸自认不是:“贫道一时激愤,言语略有不当,还请诸位师侄海涵。我太清处事素来公正,招收弟子素来严明,贫道绝无疑诸位之意。”
潘玉宸轻哼一声,不再言语。
凤元宁微不可查地哼笑一声,幽幽地道:“原是卜长老一时激愤信口胡言,我太清依然还是我太清。”
卜长老:“……”好好的一个人,长张嘴做什么!
凤元宁却偏偏说起来没完:“卜长老幡然悔悟,还了我太清外六观清白。然而,弟子仍有几件事想不明白,还请卜长老赐教。”
幡然悔悟?
卜长老阴森森地盯着凤元宁:“你说。”
凤元宁眉眼一弯,一副求知若渴的模样,笑问:“敢问卜长老,我太清可有明文规定,五灵根不得争外六观首座之位?又可有明文规定,外六观首座之位不可夺席?还是说我太清有心照不宣的规矩,卜长老嫡孙占了外六观首座之位,旁的弟子便只能放弃成为真传弟子的机会,再不准与卜长老嫡孙相争?”
“啊!”凤元宁说完,也不待卜长老开口,紧接着便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笑道,“倒是弟子糊涂了,我太清是有明文规定的,外六观每隔二十六年一次论道大会,以武论道定各观弟子排名。论道大会之外,若有弟子自忖修为有所成,亦可向各观排名前十的弟子发起夺席之战。”
“夺席之战各安生死,发起之前一要经观主首肯,二要于坐忘观观主见证下签订生死战契书……”凤元宁嘀嘀咕咕,仿佛又把自己绕糊涂了,一脸不解地看着卜长劳,特别虚心的求教,“即如此,凤上尊夺席那定是完全合乎规矩的,卜长老因何诬他心思龌龊,怪他夺了你嫡孙的席位不应该呢?难道就因为那是你嫡孙?”
卜长劳:“……”别问,问就是气血翻涌,恨不能口吐三口血!
紫衣真传弟子里有人轻笑:“当日凤上尊夺席,正是在我等六人争得外六观首座弟子后的继任仪式上,彼时六观观主及众弟子皆在。凤上尊夺席,卜子明应战,二人共同向蒙观主申请夺席之战,得蒙观主首肯,又在百里观主见证下签下生死战契书,一切尽皆合乎门规,未见半分龌龊。”
凤元九循声望过去,却是魏乐水。
魏乐水朝凤元九略一颔首,便看向九大弟子席位上的丁灵书。
丁灵书轻啧一声,痞里痞气地道:“弟子忝为当日那外六观六首座弟子之一,有幸目睹了凤上尊与卜子明一战,凤上尊之修为确实远胜卜子明,未用半分鬼蜮伎俩,说起来倒是那卜子明自恃有金羽鸦皇傍身、有长辈赐下的法宝护身,于夺席之战前提了些有的没的的要求,结果却是被凤上尊一剑毙命。”
丁灵书看着卜长老,笑嘻嘻地道,“要我说啊,就以卜子明那德行,凤上尊能忍到夺席之战才要他的命都是便宜他了,这要换做是我,卜子明第一次出言轻薄之时,我就把他大卸八块了!”
凤元九轻笑。
丁灵书不愧是昔日的外六观小霸王,还是什么都敢说。
卜长老自家知道自家嫡孙的性子。
听丁灵说这般一说,便将他家嫡孙与凤元九之间的恩怨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禁恨凤元九长了一张狐媚子似的脸,恨凤元九心思狠辣,不给人留活路:“那你也不该连他真灵都不留下!”
“卜长老。”
凤元九不咸不淡地唤了卜长老一声,一双狐狸眼凉飕飕地盯着卜长老,似笑非笑,“贫道诛杀了何人,因何诛杀,又如何诛杀那人,卜长老不好讲,魏师兄和丁师兄却是代卜长老讲得清清楚楚了,卜长老若还要胡搅蛮缠可就太不像了。”
卜长老怒气攻心:“凤元九,你胆敢对天道立誓,你不是故意灭了子明的真灵?”
“哈!”宾客观礼席上,康玄一不禁哈了一声,嘲讽意味十足。
凤元九与康玄一对视一眼,传音叫康玄一稍安勿躁,垂眸看着殿下对他怒目而视的卜长老轻笑:“贫道因何要立誓?他卜子明冒犯贫道在先,贫道一未私下与他寻仇,二未如他那般伙同灵门妖女企图害他性命,贫道只是于生死战中光明正大的将他诛杀了有何不可?”
凤元九话说的委婉,但言外之意,殿中之人尽皆听明白了——你嫡孙就是个渣滓,我就是把他光明正大地杀了,你又能奈我何?
卜长老简直被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然而,修为被禁,他却也只能咬牙切齿地道:“夺席之战虽为生死之战,却也没有直接便灭杀同门真灵的!”
凤元九微笑:“门规并无规定说夺席之战不能灭杀真灵。”
卜长老:“说到底还是你心思歹毒,不配为我太清执掌!”
亏他盛怒之下还能绕回来。
凤元九一掸衣袖,环视殿中长老弟子,曼声道:“我辈修士,既入仙途,便是有问长生之心,对于妨碍我等道途之人,谁又不是斩之以除后患?今日卜长老说这么些,不过是为了一泄私愤,卜长老若是欲找贫道寻仇,倒也不必如此麻烦,待继任大典之后,贫道随时恭候……”
凤元九俯瞰原大长老一脉弟子,“尔等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