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夫人道:“我不是相信他,不过咱们可以和他讲和,须知他也有把柄在咱们手里。”
吕东岩道:“哼,哼,要我和他讲和?”
吕夫人道:“好吧,你不愿和他讲和,那就慢一步再说。先设法打点官府,把这祸事由大化小?”
吕东岩冷笑道:“你倒是异想天开,好,你说怎样打点,我请教你这位女诸葛!”
吕夫人道:“你不用调侃我,我虽是女流之辈,也不见得就没有办法可想。你做六十大寿那天,杭州知府衙门,不是也来了一位客人吗?你叫他做王老夫子的,对不对?”
吕东岩道:“不错,这姓王的是杭州知府的刑台师爷,他说他是代表他的‘知府大人’
来向我贺寿的,我可不稀罕与他来往。”
吕夫人道:“着呀,有这个人就好办了。我不是要你和他做好朋友,但咱们现在是有事求他,”
吕东岩忍着怒气,说道:“你要我怎样求他?”
吕夫人道:“你送他一份厚礼,求他给知府大人说个情。知府和总兵一文一武,职位相当,那总兵官也不能不卖同僚的情面。”
吕东岩哼了一声,却不说话。
吕夫人鉴貌辨色,知道丈夫虽然心里恼怒,也未尝没有多少考虑自己的意见,便接下去说道:“他们本来不是要捉瑶儿,瑶儿只能说是受牵连的。你送他们一份重重的财礼,他们得人钱财,自必与人消灾。何况那杭州知府本来就是想和你接纳的,只是你自高身份,不肯与他往来罢了。”
吕玉瑶道:“爹,咱们何苦受狗官的气?”
吕东岩道:“对,我有求于人,也只能求英雄好汉!”
吕夫人道:“可惜这场祸事,却不是你结交的那些英雄好汉可能化解的,他们只是越帮越糟。好吧,你不愿意求人,那么就只有举家远走,避祸他方了。但我请问,你能逃往那儿?”
吕玉瑶道:“咱们可以投奔青龙帮,我知道他们的总舵在祁连山。”她本来是想逃往凌家的,但这话她却不便出口。
吕夫人冷冷说道:“你爹爹奔波半世,好不容易才得享下半世的清福,你却要他在老年还去干造反的事,你知不知道,你爹就是因为厌倦了江湖的生涯,这才息影林圆的。”
吕东岩叹了口气,说道,“迫不得已时,那也只有重入江湖了!”
吕夫人道:“可现在尚未到迫不得已之时,何不照我的办法试一试?”
吕玉瑶道:“妈,你一定要这样,那就不如宁可让女儿去自首吧!”
吕夫人怒道:“你这丫头都是我纵坏你,怎能如此执幼,你以为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听娘的话?”
吕东岩摆一摆手,说道:“你们别吵,让我想想,瑶儿的话,也未尝没有道理。
吕夫人道:“好呀,你是要让女儿去自首?”
吕东岩道:“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要她远走高飞!”
吕玉瑶大喜过望,说道:“爹、你答应和女儿一同走了!”
吕夫人颓然说道:“好,你们两父女远走高飞,撇下我好啦!”
吕玉瑶道:“妈,你怎能这样说?咱们当然是一同走了!”
吕夫人冷冷说道:“我年老体衰,武功都早已搁下了,还能够和你们一道去跟着青龙帮造反,抡刀动枪么?你笑妈没志气也好,妈可只是想图个下半世的安逸。我是宁死也死在家里,决计不走的!你们不念夫妻母女之情,尽管走吧!”原来吕夫人坚持不肯离家,固然是因为舍不得这份家业,但还有一个原因,她舍不得自己的侄儿。她娘家的亲人,只有这个侄儿,并最会讨她欢喜,是以她是把侄儿和女儿同样看待的,甚至疼侄儿还更多些。
如今丘大成给官兵捉去,她并不知道侄儿瞒着她和官府勾结,自会有人保释(女儿的话她也并不相信),侄儿还没回来,你叫她怎能放心得下离开家乡。她打的如意算盘是:凭着丈夫的面子,消弥这场祸事,那么侄儿也就可以顺理成章的释放了。当然她不敢让侄儿一出来就见到吕东岩,她打算待丈夫气平之后,再慢慢化解。吕玉瑶可想不到母亲这样“固执”,不由得呆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