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书房去下棋了。
未起宁叫爹一点,也觉得自己不过二十岁,就操起了天下的心,实在是自大了。
还是妹妹通透,见识远胜于我,是我不该小瞧妹妹。
他自我开解完毕,又跑去找楚颜了。
“刚好寺里也玩腻了,我们找朋举去吧。”他对楚颜说。
楚颜:“傅朋举是有心事找你,我跟去不好,他要面子,见我旁边就该不说了,你自己去找他吧。”
未起宁是个妥贴的人,要出去一趟,先列了张单子,问楚颜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他出去一趟正好给带回来。
楚颜:“不开市了,你去哪里找?我没什么要用的,这里样样都有,比我在家里用的还好呢。”她又提醒他,“你既然出去,不如见一见二叔。咱们上山来也有一个月了,二叔只来过一次,可能也是不好总过来,你见一见二叔,或是写一封信送到家里,让家里也知道咱们这里都挺好的。要是能见到二叔,就问候一下二婶和茵儿莲儿。起宣起明他们,还有袁道长并他家的姐妹,这都是你的好朋友。”
未起宁都记下来,又从寺里采买了一些经、卷、藏,又有香烛等祭物,拉了几大车下山去了。
他先去的袁家,见到了袁祭道,拱手行礼时脱口而出:“袁道长随喜。”
袁祭道本来一脸淡然的出来见朋友,听见这个脸就挂下来了,要恼也不是,要乐也不是,一张脸古古怪怪的,最后打了未起宁一下:“你这家伙!枉费我担心你在寺里吃不好睡不好,早整治好了铺盖要给你送过去,干脆拿去给我家的狗盖吧。”
未起宁:“我失口了,别见怪。”
袁祭道:“失口就是常在心里这么念我了。看你平时道学的很,竟然全是假装的。”
未起宁:“也没有太假,只假一半。”
两人一起笑起来。
这么一笑,袁祭道心中的郁气就散了一些,觉得身体都轻了几分。
袁祭道说是给未起宁准备东西了,那是真的准备了。
他拿出两个匣子,说:“一个里面是香,一个里面是道藏。不要拿去送人,这是给你自家用的。我家有一个得道高人,是我叔叔,十几岁就修道去了,他的东西都是好东西,往常都是往宫里贡奉的。”
未起宁珍惜地收起来,说:“我也给你带了东西,就是我家住的那间寺里的,只不过是普通的寺产,不值钱,跟你这个不能比,你就随便用用吧。我想的是这东西现在家家都用得上才带出来的。”
袁祭道让人收下来,叹道:“可不是吗?你是不知道,现在这东西外面买都买不着,寻常人家哪里会放这么多的祭物啊,那些点着烧的香也就寻常放个一两盒的,现在可好,每天都要上香,一家里一人手里抓一把,一盒子不到两天就烧完了。你送的这些才是好东西呢,正经的好东西。”
未起宁惊讶道:“你们家都缺,百姓不是更买不到了?”>r>
袁祭道被这话给惊住了,等未起宁走了之后跟袁祭微说:“我不如宁儿,他那话说的我都汗颜。是啊,我们只想到寻常百姓没吃没喝的,可是这种东西,百姓家更不会存许多了,那现在他们怎么办?一家子一天总要上一次香吧,烧什么呢?”
袁祭微:“那当然是因为百姓用不着一天三次烧香祭拜啊。”
袁祭道:“不用?”
袁祭微:“寻常百姓由里长带着一天一次磕头就行了,烧也只烧里长手里那一柱香。也就咱们这等人家,钱多的没地方用,又没有正经事做,只能一天烧三次香,全家大小一块祭拜。”
袁祭道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让人告诉宁儿去,不然我怕他会挨家挨户送香去。”
袁祭微看他说着真要起身出去,吓得拉住他:“你还真要让人去追他啊?他在寺里啊,你要追到寺里去告诉他吗?”
她这个哥哥傻了!
袁祭道:“是啊——好吧我哄你的,宁儿让我跟朋举说一声,他约他见面。不过他不想登门拜访,只想朋友小聚——你不要又砸我的印!妹妹!”
未起宁在城外等傅朋举,没等多久,就看到傅朋举骑马赶过来了。
傅朋举这几日实在是度日如年!
家里人人都当他要走了,他在自己屋里哭一哭都不行,姐妹们、兄弟们,没有一个愿意站在他这一边。兄弟之中还有说风凉话的,都道他要去攀高枝了,把他给气得差点没吐血!
姐妹们与母亲、祖母一样,都只是哭,哭完就劝他说这也是应有之意,大伯父在外为皇上尽忠,没有成亲,这才没有子嗣,过继同族之子本就是应该的。
又说某某家某某户就是如此,兄长无子,弟弟过继儿子,为兄长承继香火,这才是兄弟一家的意思。
还有说他父母另有子孙尽孝,他也有兄弟姐妹在,不必担心父母老无所养。
还有的说他年纪大了,不是那从襁褓中就过继的孩子,他是记得自己亲生父母的,哪怕在心里仍将父母认为父母也可以啊,只要别说出来就行。
傅朋举只觉得这天底下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处了!
他一见到未起宁,就恨不能把这段时间的心里话都对他倒出来。
未起宁一见到他,也是松了一大口气——看表情,应该确实是知道了,这就好,不用他亲口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