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里山下就落了雨来,淅淅沥沥一整晚。
宁繁一晚上睡得不安稳,梦里光怪陆离,让人心不稳。
天乍明的时刻,宁繁梦境里又浮现了数月前发生的事情。猝然之间,宁繁睁开了眼睛。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边山里人哪怕头发花白了也能在狭小危险的山路上走得稳稳当当。
刘老汉一早上就上山打猎,他行猎多年,今天早上什么都没有打到,只在隐蔽的草丛里遇到一窝吱吱乱叫的小狐狸。
小狐狸毛刚长出来,剥了也不值钱,刘老汉埋伏半晌没等到它们的爹娘回来。
这一窝总共四个,刘老汉想也不想全都掏回来了,想着说不定能在集市上卖出去。
穷乡僻壤山里人家没有想玩小狐狸的,这也不值得再跑到郡城里叫卖。
小崽子命弱,说不定没到郡城就咽气了。
刘老汉想着狐狸肉不好吃,集市上买了几个馍馍回家里。
他家里还有个十一岁的小孙女。
刘老汉年轻时生了一个儿子,儿子十六就娶了媳妇儿。
可惜这边官府昏庸,几年前征壮丁去修什么栈道。
兴许是动静太大惹怒了山神,几百人都被滑落的乱石土堆砸死。
媳妇儿年轻轻的很快就被娘家人接走改嫁了,刘家就剩了刘老汉和他的孙女儿小栗。
说起小栗,刘老汉养这个孙女不大容易,去年小栗差点死掉,幸好——
刘老汉一边想着一边往回走,远远就看到了一道修长的年轻身影。
年轻男子穿一身天青色的衣袍,腰间束着同色衣带,长身玉立有如芝兰。
正是暮春时节,不过这边山间气候微冷,杏花此时才开,一阵山风拂过,花瓣扑簌簌的从枝头飞去。
男子长袖宽衣,不是这边寻常山夫的装扮,大概花也喜他温柔多情,顺着风落到了他的发间和肩头。
刘老汉迈着步子过去了:“哎——宁先生!”
宁繁回身:“刘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