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这话说的当真是可笑至极,我不笑着过日子,难不成哭着过?要是我哭能将老爷身子哭好了,我就日日的趴在他院门口哭,连步都不带挪的,我当然有非出去不可的理由,还不是你的好儿媳,将族里的铺子搞得一团乱,我理了两年都没理干净。”
她冷嗤一声:“我不出去查铺子,这宁国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张嘴靠谁吃饭,还有贾家的族人,靠着谁养?”
“莫说我们夫妻俩盼着老爷死好当家做主,便是老爷没死,这家里也是我当的家我做的主。”
范婉往旁边的等椅子上一坐,干脆翘起二郎腿,神情相当嚣张:“我丑话可说到前头,老爷如今这副模样,眼看着是站不起来身了,日后这府里我说了算,你别指望着我跟老爷似的孝顺你,二太太把祖宗祭田都卖了,这事儿我一直帮你们压着,若你再到我跟前来说些有的没的,可别怪我不客气。”
“铺子管不好亏损也就罢了,这祭田是个什么东西你也知道,若是被那些族老知道了……老太太,这宝玉再灵通如今也还是顽童,这大姑娘再命好,如今还是伺候人的宫女,你可别摆不正心思,猪鼻子插大蒜,到我跟前装相,我告诉你,我不吃这一套。”
她猛地站起来,叉着腰,活像个茶壶似的,啐了一口后骂道:“一个隔房的老祖宗,成天到我们府上来耀武扬威,摆长辈架子,我告诉你,没门儿!”
贾母气的脸色发白。
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哆哆嗦嗦的指着范婉:“你,你……”
旁边的鸳鸯连忙上来扶住贾母:“老祖宗,老祖宗你可别气了?”
她被吓到了,连上来劝架都不敢。
“走,我们走!”
她一把攥住鸳鸯的手,咬牙切齿,眼睛血红的瞪着范婉:“好,好啊,当真是我娶回来的好媳妇。”
“多谢您老夸奖了,我能进宁国府的家门,也确实多谢您老,您放心,该孝顺你的,我一分不少,不该麻烦你的,我也绝不麻烦。”
说完,范婉便一甩手:“送客。”
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被这变故给惊呆了。
贾母这个老太君,便不是在宁国府,在外头随便哪家的府上,也是被尊敬的超品诰命,如今竟然被一个小辈这样打脸,指着鼻子骂。
当真是……不知该说不知死活,还是该说胆大包天了。
贾母回去就气的差点倒下,特意含了口药丸子才缓过神来。
只是她这心里到底慌张。
她只觉得这秦氏变化巨大,往日里也算是个孝顺和煦的孩子,怎么现在突然就闹开了?
难道说是她发觉了什么?
不,不对,是肯定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想到这里,贾母背脊就冒出一层冷汗来。
她做错了啊……她今日就不该上门去兴师问罪的才对,只是珍哥儿亲口告诉她,说他的身子是被秦氏给毁了的,话里话外说的都是秦氏私会外男,他发现了才挨打。
如今想来,恐怕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蓉哥儿与秦氏感情极好,好几年来,二人一直如胶似漆,再加上秦氏一直以来都和贾蓉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没道理贾蓉如今谋得了差事,她还要冒着风险找姘头。
所以那人……绝对不是她的姘头。
可若不是她的姘头,又为什么对贾珍下此狠手呢?
再联系到当时贾珍疯狂中带着心虚的神情,事情她也就能猜个不离十了,恐怕贾珍那时候对着秦氏动手动脚,正好被那人看见了,那人护主心切,所以——
“砰——”
贾母猛地一拍桌子:“不行。”
这秦氏,不能留了!
念头刚起,就有丫鬟急急忙忙跑进来说道:“不好了,老太太,那东府的蓉大奶奶套了马车往西山大营去了,看她那意思,好似是去跟荣大爷告状去了。”
告状?
她秦氏骂的那么爽,凭什么去告状!
“快,给我追,一定给我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