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又是一声叹,说起了皇帝避暑的事:“……我家主子自前日起便是郁郁寡欢,到底是我奶大的孩子,我是真心疼。”说着捏起帕子擦了擦眼角:“就是想请贾大爷带我家主子出去散散心,主子方才年十三,总这般郁郁我怕怕伤了心神。”
范婉一听这话,也是满脸心疼,自然满口答应。
让贾蓉带人去玩,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嘛。
于是第二天贾蓉就带着水溶去浪了,经过范婉半年的□□,他倒是不敢带水溶去喝花酒了,而是带着水溶进了山,他们俩带着小厮护卫,还有武功高强的武师父,找了个当地的猎户,去甘泉峰打猎去了。
甘泉峰并非独峰,而是一整条小山脉。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能允许自己屈居于炼虚宫之下的原因,甘泉行宫在另一座山头,和炼虚宫隔了个瀑布,只是炼虚宫所在的山头比甘泉行宫的山头高而已,只要皇帝不承认,炼虚宫就没压在他头上。
可以说相当有阿q精神了。
山脉不大,但是物产却很丰饶,没什么大型猎物,野兔野鸡啥的却是有的,再加上土基地貌都不错,药材涨势喜人,不少乡里人采了药去城里换几个铜板,也是个进项。
两个公子哥带着一队随扈,精神饱满的上了山。
老猎户得了十两银子,服务的相当到位,不仅带着他们刨了几个兔子窝,还抓了好几只山鸡,到了中午的时候,就依水而坐,生炉子点火,找了两块大石头,随身携带的柴碳一点,就开始做烧烤。
比起家里厨娘们一道菜拿十只鸡子配的功夫菜,烧烤就很简单了,再加上还有武师父这个外挂,很快,霸道的香气在林间蔓延了起来。
水溶看着武师父那熟练的手法,忍不住凑过去问:“您老以前是作甚的,瞧您这手法,倒像是个跑江湖的。”
因为教导水溶练武,也算半师了,水溶语气很是客气。
武师父憨厚一笑:“我阿爷以前便是宁国公座下亲兵,后四海升平,国公爷回京不再征战,我阿爷便带着妻儿归乡做良民,只是心中挂念国公爷恩德,临死前还放不下,我长大后便去了漕运做护卫,后来听闻宁国府要找武师父,我便自荐上门了。”
水溶诧异:“漕运可是个好衙门,你倒是也舍得。”
武师父摇摇头:“有甚舍不得的,我阿爷死前都念叨着,如今既然有机会教导国公爷儿孙,也算是替阿爷圆梦了。”
水溶闻言,忍不住感叹:“曹公大义,这么多年还有人记得,也是难得。”
武师父手脚麻利的考好了手里的兔子,刷上最后一层蜜,往火上一架,也就短短片刻就好了,他把考好的兔子递给水溶:“世子爷,快吃吧,吃完了咱们就该下山了,天黑了山上就危险了。”
水溶笑笑,接过兔子,吹了吹,待稍微没那么烫了,撕了一条兔腿给贾蓉后,才抱着兔子啃了起来。
他幼时也曾想过,好好读书练武,未来无论哪位皇兄登位,他都自请驻守边关,做一个忠臣,可现世却是,他很可能这辈子都出不了京城了。
也罢,如今在这山林间享受一番狩猎的痛快,也算这一身武艺没白学。
早上猎到的猎物一顿午饭都给吃光了,下午几个人又在山上转了好一会儿,才又打了一窝兔子,这一窝里面有几只眼睛都没睁开的小兔,贾蓉也不嫌弃,直接挑了两只品相最好的,打算带回去给范婉和贾惜春玩。
武师父抬头看看天色,连忙招呼自己的两个学生:“咱们该回去了,天快暗了,山路难行,晚了就危险了。”
两个学生都是聪明人,立刻收拾行装准备下山。
走到半途,突然听到一声浩瀚且绵长的号角声。
“呜——”
水溶的身子猛地一颤,鼻子一酸,泪意上涌。
贾蓉连忙扶住他的胳膊,关心的问道:“世子爷,你怎么了?”
“无事。”
他摆摆手,吸了吸鼻子:“咱们继续下山吧,别让你家奶奶担忧才好。”
贾蓉应了一声,再接下来的路途气氛就低沉了许多。
水溶没有说话的欲·望,贾家不得重用,所以不知那声号角代表了什么,可曾经作为皇子,跟随父皇来甘泉行宫数次的水溶却清楚的知道,那是帝皇尊驾上山的标志。
回到庄子上,水溶连晚饭都没用。
范婉难得忙完了打算到花园里散个步,就看见奶娘躲在角落里抹眼泪。
范婉:“……”
只能说,真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哭的地点真有讲究。
既然都现身了,自然不能当做看不见,范婉只得上前去关怀,奶娘眼睛红红的说道:“我家主子自回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晚膳也不用,若是再这么下去,饿坏了可怎么好。”
范婉拉着她坐下,一边叹气一边劝慰:“这心病还要心药医,嬷嬷要多多宽慰才好。”
奶娘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有些话她说再多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