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厄里斯没有发现男人的存在,这是不是证明,他也不是不可摧毁的?
所以他也能被杀死。宿傩想。
“晴明会生气,即使他不会,犬姬也会。”厄里斯说,“我有说过你做什么都可以,所以我不会阻拦,但是不代表也会省略掉你的行为带来的后果。”
说完这句话后,厄里斯看向在旁边闭紧嘴的翠鸟:“带叶王去找晴明吧,转告他,我带宿傩出去一段时间,等东寺开始收寺子,我会把他送回来。”
宿傩当然不会以为这会是一次充满善意的旅途,就如同对方之前所说——行为带来的后果。
“至于你。”厄里斯破天荒地将自己的兜帽摘了下来,顺滑的银发散开,苍白的面容暴露在空气中。他侧头看向宿傩,思考了一下,然后弯腰把人抱了起来,“去把自己收拾干净,和我走。”
明明之前也接触过对方偏冷的体温,刚才还差点把人掐住,但在这一刻,宿傩还是愣了愣,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里,也完全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手足无措。
他看着对方的眼睛,像是第一次见到那抹金色。
“……”他将手轻轻搭在厄里斯肩上,穿过发丝,触碰到了衣襟边的肌肤,轻声回答,“哦。”
……
厄里斯说的收拾干净真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带什么东西,也没有任何的声明,等宿傩把脸洗干净,将带着尘土的衣服换掉后,即使天色已经开始转暗,厄里斯还是带他出了门。
这次他们没有在街上晃,快要宵禁了,朱雀大道上只有往回走的人。宿傩被牵着直奔罗成门。
再往外就属于平安京外了。
当值的阴阳师认出了厄里斯,没有阻拦他。
越往外走光线就越暗,今晚没有月亮,失去了灯火的照明后,视野所至之处全是昏暗一片。
风声变得明显,天地变得开阔,各类气味都变淡。一路上都没人说话,就连宿傩脑子里的男人也罕见地一言不发。
很奇怪。
宿傩不是没有出过城门,他被人偷偷扔出去过,也自己跑出去过,但从来没有过现在的感觉。
并非被束缚,也并非自由,夹杂在两者中的微妙立场是厄里斯的游刃有余带来的。
再向下想的话……无法再继续想下去,很多想法还没成型,宿傩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定义。
他抬起头,在昏暗的夜色中精准找到厄里斯的脸,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利落的下颚线,和被头发挡住一些的侧脸。
脑海中的男人突然开口:「他不会一直看着你。」
【我没想让他……】反驳的话说了一半,宿傩又觉得自己为什么要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念头一转,在心里说,【关你什么事。】
男人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径直结束了这次对话。
厄里斯其实注意到了宿傩的视线。
孩子爱看就看呗,看一下又不会掉肉。
反正按照他的作风,有什么事应该会直接提的吧,或者直接动手。
带着宿傩出趟门其实是厄里斯一时兴起的打算,主要还是理亏,虽然拆院子这件事算起来应该宿傩和麻仓叶王五五开,但是禁不住这孩子有前科啊!
拆家一时爽,一直拆家一直爽。
所以得搞点赔偿,比如去宰了那个在外京一直搞事,让安倍晴明一直不停加班的恶鬼头子。
“我们去哪里?”小孩还是忍不住问了。
厄里斯十分狡猾地反问:“还想要打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