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袍人猛然抬手制止了四周的妖魔鬼怪,他声音喑哑,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狠:“不过强弩之末罢了,阴身动阳器,支撑不了多久,我们只消不紧不慢的跟着,要不了多久它就得魂飞魄散,完全不必与他拼命,他手里的东西应是禁忌之物,堵上去说不得要吃大亏!”
在这黑袍人的支使下,我在这里一时竟真无人能挡,一味向前猛冲,偌大的一个鬼市被我搅闹的鸡飞狗跳。
不过,这黑袍人真说中了我的弱点。
阳气焚身,比活活烧死都要痛苦,我的灵魂都在战栗,剧烈的痛苦下,思维能力近乎丧失,只知道浑浑噩噩的向前冲。
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身上的纸皮被烧焦,可不久后那一层焦黑消失不见,我整个人都趋于透明了。
这一次我伤的比上一次要严重太多,就连步伐都开始晃荡了,眼前也越来越模糊,我感觉四周的空气里生出了无数的触手,狠狠抓住我在疯狂拉扯,要将我扯碎。
这……大概是魂飞魄散的前兆。
老白和稚娘欲从我手中夺走天官刃,可这东西就跟粘在我手掌心一样,死活扯不走,反而伤了他们,稚娘一只手被烧得漆黑,老白则惨叫一声,仿佛他握住天官刃的一刹那上面生出了无数倒刺一样,手掌鲜血淋漓。
我已经无力支撑了,眼前模糊,摇摇欲坠。
将我们团团围住、却始终不扑上来鬼怪这时开始躁动了起来,也不知是哪个鬼东西,忽然“哇”的大叫了一声,我以为它们终于要下手了,下意识的举起天官刃,然而事实并非如我所料一般,这些鬼怪反而顷刻间如鸟兽散,朝山谷两侧的大山上狂奔而去。
不仅仅是它们,就连稚娘都面色忽然一变,随着这些鬼怪一起逃之夭夭。
眼前围堵的尸鬼妖魔渐渐散去,一道修长的身影落入我眼中,一手拄剑,一手拎着一颗满是绿毛的头颅,满头黑发在风中乱舞,衣衫亦猎猎作响,只是上面多有破损,隐隐有血迹渗出来,昏暗的环境中,唯独那一双眼睛明亮深邃,但也冷冽的吓人。
是我师父!
他,终于回来了!
不知为何,明明此刻我就在魂飞魄散的边缘,身上的火焰仍旧没有熄灭,可见到我师父后,心里却莫名的安定下来,轻声一笑,正欲上前,耐不住实在是浑身无力,一头向前栽了去。
我师父随手丢掉那颗头颅,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我只看见黑影一闪,然后他便出现在了我面前,伸手立即扶住了我,并指在我额头上轻轻一点,我身上的火苗立即熄灭了下去。
叮当!
天官刃落在一旁,黑乎乎的犹如一根烧火棍,哪里还有方才大放异彩的模样?
随后,我师父又摸出一颗犹如擦了金粉一样的药丸子塞入我口中。
这药丸子入口即化,拉扯我的那股力量消失不见。
我知道,我的命应该保住了。
“嘶,这东西你都舍得?”
老白轻轻吸气,咋舌道:“你最近可是到了要冲关的地步了,这玩意可是你拿来保命的呀!”
我并不晓得那药丸子到底是什么,但听老白的话,必定是极其宝贵的东西,我师父拿来保命的,却给了我!
我张了张嘴,很想说点什么感谢的话,可……似乎说了千言万语也没什么用,只是心头一酸,眼泪差点下来,如果……我有眼泪的话。
老白还想说什么,被我师父一眼瞪了回去。
“记住,你这条命是他救得!”
我师父面无表情的看了老白一眼,怒道:“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大概能猜到惊蛰落到这步田地必定和你有关,这一次临行前我就给他看过,他恐有性命之忧,偏偏面相十二宫毫无表现,直到你来了,他命宫才隐隐发黑,那时我就知道此行你可能会带给他不利的影响,而且绝非是他命中该有的劫数,只是你终究是为了帮忙而来,人已经到了,我却也不好再说什么,怎料……”
老白被说的讪讪,连连抓头,轻咳一声,这才说道:“得,啥也别说了,我欠小卫子一条命是铁的,这个情我认……”
这混蛋脸皮很厚,凑到我面前,“噼里啪啦”的就是一通狂拍,什么如果他是老娘们,干脆都要以身相许云云。
我大难不死,实在是没心思理会他,忙对我师父说道:“歆雅和鹞子哥还在那座山头上,我们遇到了一条马上成精的大蛇,还遇到了阴兵,很多行李也遗落在了那里……”
怎料,我师父听后却表现的极为平静,只是露出了些许异色,说辞也与稚娘极为相近:“他们……应当无事,不过我还是去寻他们一下吧,你们且在这里候着,不会再有什么东西来滋扰你们了,那山鬼大王与我撞上,已经被我顺手斩了,剩下的这些小妖小鬼现在应该光顾着逃命去了!”
我下意识的看向不远处那颗生满绿毛的头颅,那应该就是那位山鬼大王了……
“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