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眠阳从上午十点到下午四点半有课,他在微信里跟慕沉说了不用等他一起吃饭,午餐就在学校的食堂应付,然后利用中午进餐的时间跟几个同学谈论了一下月底考试大概的一个重点范围。
步入社会后通过自考进来的学生多数不像本科生那样重点都把精力放在学习和考试上,他们基本都有自己工作要忙,所以有的时候一堂课来的人寥寥无几。
白眠阳晚上才直播,白天的课一门不落坐在前排认真听完,笔记是班里记得最工整齐全的,偶尔还跟一起听课的学生去看本科生打篮球。
白眠阳在校园内用手机把来之不易的学习生活一点一滴记录,回去之后剪辑完了会上传到他的vlog生活专区,偶尔遇到恶意人生攻击他只拿了个自考文凭的黑评,白眠阳一笑置之。
从小一路吃着苦头长大,别人看不上的东西,即使微小,对白眠阳而言却是一份格外珍贵的经历和回忆,曾经因为没有条件而失去的生活,他靠自己努力慢慢弥补回来,其中的艰辛和满足感不是当事人体会不到这样小心翼翼的珍视。
白眠阳刷了一会儿视频区的评论,恶评只是例外,喜欢他的粉丝大多都被他积极生活乐观努力的态度所吸引,所以好的影响是相互的,白眠阳选了几条评论回复后,赶时间的原因很快把后台关了。
和他分开去买奶茶的同学拎了两杯奶茶过来,神色略有古怪,说:“小绵羊,你有没有什么远方的亲戚啊?”
白眠阳啊了一声,就听同学继续开口:“我刚才在奶茶店等的时候,有个老人带了个小孩一直问在店里或者过路的同学有没有认识你。”
白眠阳惊疑,毕竟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走得亲近的亲戚了:“确定不是同名同姓吗?”
同学摇头:“真不是哦,说找你,还指明跟什么慕大师认识的,反正没怎么听清楚。”
白眠阳沉默片刻:“我明白了。”
同学;“你明白了啥?”
白眠阳把同学插了吸管的奶茶接过,啜一口,咬着含在嘴里的珍珠。
慕沉自从转行以后,找他的客户有许多,不过慕沉接待的客户有限,所以之前就遇到好几次找到他身边的客户,借机想拉拢关系,请他吃饭给他送礼之类的,白眠阳不善言辞,大多都摇着头告诉他们自己没办法做主,然后落荒而逃。
事后他没把这些告诉慕沉,不想给对方添麻烦,而且白眠阳行程简单,有课的时候才会到学校,其他时间都在家里,因此要避开并不难,时间一过就忘了。
同学问:“你认识啊”
白眠阳摇头:“不认识,之后再看吧。”
他下午跟同学去多媒体教室上课,结束午后的课程就收拾课本往校门外出,在门口蹲在门外的老人拦住了。
此刻的校门虽然说不上人来人往,但一直有学生陆续经过,老人一下子拦住白眠阳,皱纹交织的眼睛盯着他,好像在确认:“白同学。”
旁边的保安看到老人又开始认错人的干扰学生,准备把人拉开,白眠阳还没等保安扯走老头,就对保安摇了摇头,目光温和平静地看向老人:“您好,请问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白眠阳性格本分与人和善,眼前这位衣着朴素,满面皱纹风霜的老人都找到了他面前,白眠阳说不出无视否认的话。
老人双手搭在他手臂上,开始点头鞠躬,白眠阳把人撑着,左右看了看,见门口不远站了个特别瘦小还有点黑的小孩子,没有丁点肉的脸睁大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望着他,老人对那小男孩说话,叫他过来给白眠阳磕头。
白眠阳哪经过这样的阵仗,连忙摇头说不用,身边经过的学生都好奇地看着他的情况,白眠阳没办法,只能和老人商量,找个地方有话在慢慢说,这上来就要磕头,谁都受不住。
白眠阳领着老人跟小男孩去找地方坐,过程回头看了几次还不到他胸口高的男孩子,皱眉。
这小孩周身缠绕了一股连他都无法忽视的邪祟之气,说不上来是哪一种,可令白眠阳感到一阵不舒服。小男孩挨在老人身后走,那股气就赖着缠在老人身上,老人干枯精瘦,目光浑浊,显然没有任何健康的东西再由着它们汲取。
白眠阳刻意停下脚步等着两人,直到距离近了,那股气蠢蠢欲动的围着白眠阳漂浮,还没碰到他就立刻缩了回去。
白眠阳若有所思,他找到一家露天的面馆,跟老人小孩在外头坐,刻意与面馆老板保持了一段距离。
白眠阳给两人点了份面和水,老人拉着小孩对他连连道谢,白眠阳让他们先吃,小孩子饿得狠,见白眠阳态度柔和,小声说了句带着乡音的谢谢后立刻埋头大吃,喝水都被呛到。
老人等男孩先吃完,把自己那碗又推到他面前,白眠阳一看就是老人囊中羞涩,平时估计都吃不上几顿饱饭,这小孩应该有十三四岁左右,却因为发育不良看起来瘦矮瘦矮的,手臂细得几乎剩下骨头。
白眠阳说:“慢点吃,老人家您也吃一点吧,不够的话我再叫一份。”
老人又是道谢,嘴里尽是什么大好人之类的话,对方说得急,乡音比较重,白眠阳吃力地听出了大概。
原来老人家听了村里一户找过慕沉的居民才找上他,身边的小孩不是他的外孙,而是儿子。
白眠阳吃了一惊,细听之下,才知道老人三十五岁得了唯一一个小孩,今年十四岁,眼前还不过五十左右的中年男子竟然貌似六十多岁七十岁的老人,叫人看了心惊不已。
再一听,这一家的人几乎都在小孩出生后的四五年内相继走了,包括孩子的母亲,如今就剩下他一个。
饶是再不信命,诡异离奇的遭遇和变化让人不得不信,村里的居民纷纷避开他们,老人也因此丢了工作,只能靠夜里外出拾荒挣钱维持度日,小孩更失去了在村里上学的机会。
老人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揭开一层之后又是一层塑料袋,再一层,包裹着五六层的塑料袋里放着他这十几年尽力攒存的钱,有整钞还有零碎的一两角钱,整合不过两三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