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彪一开始是觉得云洋与自己见过的那名少年有两分相似,谈话之后瞬间幻灭,觉得哪看哪不像。
眼下见到王希赫,他觉得王希赫才是长得相似的那个。
“并没有,你俩半斤八两。”孟彪说完发觉半斤八两在契朝似乎不是夸人的词语,赶紧补充道,“你圆滑世故,他冷傲无情,各自有优点。他有没有什么兄弟?”
“即便有也在南方,”云洋无比厌恶这个不会说话的野人,忍不住阴阳怪气的道,“王家年轻子弟只有他一个在明都,岳王不嫌辛苦就去南边看看吧。”
孟彪喃喃自语:“或许真的是我看花眼了。”
辅国公府的房子年久失修,王家的人一来明都便请了工匠重新修整。
云泽时常去辅国公府走动,这两日见后园和前院已经修整好了,王老夫人将云泽留下住了几晚。
王老夫人来明都时染的病虽然已经完全痊愈了,老人家身子骨一直都不太好,云泽知道她是因为自己才来明都,所以与王老夫人的关系很亲近。
辅国公脾气古怪,一清早醒来便要云泽和他去园子里,几处景观需要题匾,他有意考一下云泽。
早年王夫人给王家写信说这孩子不喜欢读书,因为云泽是嫡子,云、王两家日后都会提携,辅国公先前没有要求云泽能够读出个功名出来。
眼下却和之前不同,安乐侯世子之位落到了云洋的头上,云泽眼下在朝中没有任何官职,辅国公表面上虽然没有说什么,心里很为云泽焦急。
在他眼里当官是最大的出路,如果云泽没有出息,只怕未来难走。
云泽早上未睡醒,被府上婢女叫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头晕,被辅国公考问了一上午,绞尽脑汁从背过的诗文里寻了些不错的给亭子院落等题了匾额,下午辅国公府里来了些客人。
这些客人并没有在朝中当官,一个是道士,一个是在明都百里外左林山上隐居的隐士,还有两个是契朝大儒。
这些人看着平平无奇,实际上大有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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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和尚是静柏观的观主张义清,静柏观在契朝名声很大,明都达官贵人都以结识张义清为荣。
两个大儒的学生遍布契朝各地。
辅国公与这四个人谈话,特意让云泽在旁边煎茶。
他们年轻时就和辅国公认识,已经有十多年没有见面了。
茶香幽幽,云泽在旁边坐了一个时辰,听这几个人从五帝三王谈到《易》,他早上没有睡够,对这些人谈的话题不感兴趣,眼睛刚刚打算闭上,辅国公在他手臂上掐了一把,将话题拉到了当下朝政上来。
“陛下年少无权,真不知未来江山如何。”
钟行已经废过了一个皇帝,如今皇室衰微,人人都能看出钟行有篡位之心,多数大臣和宗室并不愿意寥州王族当权。钟行出身低下手段残暴,他们不会服从钟行。
辅国公看向了那两名大儒:“子穆、怀远,你们怎么看?”
他们两人的门生遍布天下,消息十分灵通,当今士子对摄政王的态度如何,这两人最清楚不过。
其中一人道:“天道有常,我等不能妄议。”
辅国公府要明确的站队了。
来明都之前他曾想过以死保全清白,绝对不能屈从于钟行这个奸贼,来明都之后发现钟行确实有帝王之相。
但是,他的心里又对年少的君主有一丝丝隐秘的期望。
现在是很关键的时刻,摄政王不满足于昀州提供的粮草,又暗中命令王寒松再出兵支援玮州。这道命令并非天子下达,王寒松一旦出兵,就代表他成了钟行阵营的官员,昀州听候摄政王调遣。
辅国公摇摆不定中。
张义清道:“摄政王名不正言不顺,废掉幼帝天理不容,他如果敢夺权,契朝所有官员和百姓都会反对于他。”
钟行不敬鬼神,从来没有给他的道观捐过钱财,张义清对他的印象很差。
“摄政王不拘一格使用人才,平北狄、杀奸宦,功绩赫赫。幼帝本是宦官奸臣弄权的傀儡,一个只会哇哇哭泣的婴儿,有何本事收拾江山?摄政王废他再正常不过。至于当今天子,任人唯亲,包庇欺压百姓的皇室公主,我不认为他比摄政王厉害。如果他这样的人仍旧可以坐稳江山,契朝将永无宁日。”
张义清一扭头,看到了那名煎茶的少年微笑着说出了这番话。
少年一身湖色衣袍,衣袍上一块白玉温润无暇,身姿虽然偏单薄,整个人却干净清朗。
辅国公道:“泡你的茶,小儿不要插嘴大人讲话。”
张义清看向了云泽:“这是王公子?”
辅国公道:“是我外孙,云常远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