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碎金嘴角扯扯:“前朝的斜封官,本朝不认。”
李老爷这些年在比阳是跺跺脚全城都要震一震的人物,不料遭到叶碎金如此轻慢,众人脸上都露出忿忿神色。
但叶碎金说的又没错。
他这散秩还是前魏末年买的,新朝不承认也是理直气壮的。
李老爷摆摆手,示意众人不要急躁。
他本人倒是涵养很好,神色如常地道:“大人说的是,前朝已是过往,不必再究。我等开城迎接大人,正是为了归顺新朝,报效陛下。日月昭昭,此心可表。”
叶碎金这才表示满意,扬扬下巴:“你年纪看着不小了,上车吧。带路。”
她一个年轻女子如此张狂,诸位老爷都脸色阴沉。
可她张口就把前朝的散秩都否认了,则他们当中当年买过官身的,现在在她眼里统统都是白身草民。
以身份来讲,似乎又没什么问题,实在叫人恼火又发不出来。
李老爷却没急着登车。他看了一眼叶家军长长的队伍,给旁人使了个眼色。
一个中年人上前劝阻:“大人,大人部曲甚众,若都入城,怕城中百姓不安呐。”
叶碎金瞟他一眼:“怎么讲?”
那人道:“不如请将军们扎营城外,大人带着亲卫入城可好?”
李老爷道:“我等,已在城内备下酒宴为大人接风。”
叶碎金眯起眼看他们。
说实话无论是城外迎接的排场还是城里准备的酒宴,他们礼数都算是周到,态度也算是恭敬了,寻常人到这一步也就顺坡下驴,给个面子了。
可叶碎金却眯起眼,俯身看他们。
都是一群老奸巨猾快成精的家伙了,这一刻被这年轻女子俯身凝神,竟然感受到了巨大的压迫感。
许多人都移开了视线,竟不敢对视。
“那不行。”叶碎金似笑非笑,“我不带够人,叫人摆了鸿门宴怎么办?”
城外一片寂静。
没人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忽然噗噗几声,却是十郎没憋住笑。
比阳众人的脸上都写着尴尬。
因鸿门宴不是没想过,只还没到那一步。一般都该是大家先坐下讨价还价,看看大饼怎么分。分不均了才……
不不,重点是……这种话,怎能说出来?邓州这女人,怎地疯疯癫癫!
所有人都僵硬的时候,叶碎金笑起来:“玩笑罢了。李家的,上车吧,去刺史府。”
什么“李家的”,这不是叫已婚妇人的叫法吗?听起来那么别扭。
可叶碎金前世是皇后,区区几个草民在她眼里,真不配让她称一声“x老爷”。
眼看着她一带马缰,一行人彪悍地轰隆隆进了城。比阳诸家又气又恼又没办法,纷纷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追赶去了。
果然牝鸡司晨,行事乖张!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