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灵，终究也会有长大的一天。
一夜时间很快过去，翌日清晨天色刚亮，师姐妹二人便一起离开了宗门。
等到玉春堂时，已是一个时辰以后。
方栖山虽死，但世上却多了一位明眸皓齿的温婉女子，冯沅青。
九嘤与扶灵方才进山，便看见山门处站在一位身着绿衣的年轻姑娘。
三人上一次见面，冯沅青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此时看见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俏秀脸庞，二人皆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想起当初将冯沅青从黑棺中救出来的那一幕，九嘤心中不禁有些动容。
扶灵在原地杵了半会，眼睛不自觉便红了。
“沅青姐姐！！”
直到心情平复些许，她才加快脚步朝山门的方向跑去。
“沅青姐姐怎么知道我和师姐来了？”
小姑娘见到关系最好的姐姐，眼中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说话时连声音飞扬着喜悦的气息。
这般纯真可爱的笑容，着实招人喜欢。
冯沅青尚未回过神，五根细白手指已从袖子里探了出来，抬手便在少女发顶轻轻抚了抚。
“我在山上便看见你和九嘤来了。”
“沅青姐姐莫要戏弄我，这山路延绵数十里，你在山上，怎么可能看得清山脚下的人呢？”
扶灵摇摇头，显然是不相信这说辞。
冯沅青闻声不禁轻笑，眼里却涌出一丝悲伤。
“不是戏弄，自上月苏醒过后，我的眼睛就与从前不同了，不仅能在黑暗中视物，还能看见千百里以外的东西，至于原因，我也不清楚，或许，或许——与她有关。”
她，指的自然是梦境中的月亮妹妹。
意识到自己的话挑起了冯沅青那段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扶灵顿时抿紧了唇，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安慰对方，只能转首低声向身后一直沉默的漂亮女人求救。
“师姐~”
九嘤眉眼轻抬，内心亦是感慨——
冯沅青现在的眼睛由明月所赠，两人之间的情意本就未断，如今明月尚还活着，日后二人若再相见，光是这双天赐的神目，就足够让她们俩纠缠一生了。
情之一字，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作为外人，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自己的事说出来。
感受到扶灵的求助目光，她只能将话题引向别处。
“冯姑娘的身体可好些了？玄冥宗的方思勉，没有来找伯母的麻烦罢？”
冯沅青摇摇头，语气轻松了几分。
“唤我沅青便好，反正这个名字除了你们也没有别人知道，我的身体，如今已没有大碍，至于方思勉，他虽是玄冥宗宗主，但也没有资格代表整个宗门与玉春堂为敌，这些天我与娘亲鲜少出门，二哥常常会带些新奇物件儿来看我，日子虽平静但并不无趣，至少，可以着红妆做真正的自己。”
往日的方栖山是人人羡慕的御兽天才，可实际上连穿一件裙子也做不到，日夜皆得伪装成男子生活；现在的冯沅青没了那些虚名地位，也失去了继承伏阳宗的资格，却拥有了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名字。
若叫扶灵来选，她必定也会选择后一种生活。
“沅青姐姐说得真好，人之一世，又有什么能比做自己更重要呢？”
一句脱口而出的感慨，让另外两人同时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