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是大家过冬的存粮啊。”村长走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今年村里庄稼没有收成,只能猎些动物果腹了,兔仙,你难道忍心看着大家饿死么?”
而他只是一只小兔子精,力气不足以掰开狼狗的嘴,雪卿只好看着村长的儿子,轻声请求道:“可以叫狗放了他么?阿灰是我的朋友。”
“我可以用我仓库里的粮食和你换的。”雪卿连忙摇头,两个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一甩一甩,他认真急切地解释道,“阿灰这么小,没有多少肉,我可以用一大袋稻谷来换阿灰。”
村长看着他,嘴角的笑意终于化作了实质,他的目光中带了很多小兔子看不懂的情绪,幽幽说:“兔仙,这话就不对了,什么你的我的,那些粮食难道不是大家的么,我儿子上山打到了猎物,也是会分兔仙一份的,大家说对吧。”
在村长老婆的应和下,陆陆续续又有几个村民附和,雪卿迷茫地看着周围的人类,感觉他们比初见时还要陌生。
“可是那些稻谷都是我自己在大家还没有来的时候攒下来的呀。”雪卿看了一眼忍受着疼痛的阿灰,飞快下定了决心,“不过如果可以放了阿灰的话,我可以把那些稻谷全部都分给大家。”
小兔子吃草也是可以活下来的,稻谷也可以明年再种,但兔子不是九尾狐,阿灰的命只有一条。
“兔仙啊,这就是你不懂事了,都说是大家的东西了,怎么可以用来交换呢?不过……”村长话锋一转,状似慈爱地摸了摸雪卿的脑袋,“既然是兔仙的朋友,那我们就把这个小野兔放了吧,大家都同意么?”
雪卿期待地看着四周的人类,那些平时笑脸相迎的人都沉默着,半晌才终于很勉强地点了点头,雪卿连忙伸出手去接阿灰,村长果然诚信地喝令道:“大黑,放。”
小灰兔的眼里也迸发出了光亮,它感激地看着雪卿,然而下一秒,那光亮一下暗淡了。
狼狗咬断了它的喉咙,血液顺着小灰兔的身子滴到了雪卿手上,过了好一会儿,狼狗才松了口,小灰兔软趴趴的身体落在了雪卿掌心。
眼前的世界仿佛一下子变得很模糊,他听到村长抱歉地说“对不起啊兔仙,他长久地跪坐在地上,天空下起了大滴的雨点,落在阿灰毛毛上,别的地方却是干干爽爽。
雪卿只能含着一包眼泪,在冬季即将来临时,离开了这片土地。
过了很久,雪卿才意识到,那是他的眼泪。
他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懂人类为什么会突然变脸,叫他妖怪,他拖着伤腿走了很久很久,走到第一场雪飘下来,第二场雪也飘下来。
雪卿捧着手中的小灰兔子,它明明身体和自己一样小小的,重量也应该很轻才对,但却压得雪卿抬不起手来。
等他把阿灰的尸体埋进它最喜欢的果树下,用耳朵擦着眼泪回到自己的房子里时,一切都改变了,村民的笑容变成了排斥,不等他想出小兔子的报复,自己就被赶出了村子,那些人对他的称呼,也从兔仙变成了张着兔子耳朵的妖怪。
干枯的草叶被雪埋得很深,又累又冷又饿,没有力气将干草挖出来,在又一次刮着大风的暴雪中,他停下脚步,雪地上多出了一个小雪包。
雪卿兜兜转转很久,终于在一次夜深咬伤了熟睡狼狗的腿,可他拼尽力气也只留下一个带血的牙印,费了好大力气才跑掉,后来村民们上山打猎,小兔子的腿却被弓箭划出了一道又深又长的伤口。
它说:“这群人怎么好像不是好人呀,阿白,你小心,晚些再一起玩吧。”
他听见阿灰声音很轻很轻,带着喉咙被洞穿的气音,它说:“要是能做狗就好了,阿白,就能替我和你都咬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