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知子轻轻点了点头,“太宰是想和我赌命吗?”
俄罗斯转盘,一种在搏命的赌徒之间进行的游戏,在擂钵街这种贫民窟里的赌场尤为常见。
太宰治当着知子的面,将一颗子弹填入弹槽之中,转动了手木仓的子弹盘。
“当然不,比起和知子酱赌命,我更想和知子酱殉情——这种事情显而易见吧?”
子弹盘的速度逐渐变慢,最后停住。太宰将弹槽合上,走到知子身前。
“——现在我做的事情,是将我的命交给知子酱噢。”
缠着绷带的修长手指灵巧地一动,手木仓的把手就送到了知子面前,枪口则对准着他自己。
“六个弹槽中只有一颗子弹,知子酱有两个选择,一是对准我的太阳穴,二是——随便知子酱指向哪里都可以。”
太宰低垂着眼眸看着面前的少女,眉眼带着笑微微弯起来,语气都温柔得仿若是在给出什么人生建议似的。
“知子酱曾经不是想要杀过我吗?”
“现在正是大好的机会,训练室的监控全部都在运行,是我亲口向知子酱要求的——”
“杀掉我吧,即使子弹没入身体是很痛苦的,一想到持枪的人是知子酱,就会很幸福了呢。”
知子仰着脸和他对视着,钴蓝色眼眸在训练室的白炽灯光之下散着漂亮的光彩。
她把先前训练用的手木仓随手藏进了袖子里,伸出的双手却并没有接过手木仓。
少女的纤细小巧的手从宽大的袖口里探出,手指指尖从绷带间露出的皮肤上轻轻划过。
太宰治僵着手没有动,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修剪得圆润的指甲划过,柔软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裸露的皮肤。
「知子酱的体温好像和我差不多呢。」
脑海里意外地划过这样的想法。
知子的手指从手木仓和他的手之间的空隙里穿过,等太宰治回过神来,食指已经被对方的手指拉着扣上了手木仓的扳机。
少女的双手覆在他缠着绷带的手背上,微微用了力握住他的手,帮他握紧手上的武器,一双蓝眸微微弯着,安静乖巧地注视着他——
“太宰,后坐力太大了,我的手已经很酸很痛了,太宰帮帮我,好不好?”
直到对方松手,柔软又温热的触感从缠着绷带的手裸露的皮肤上消失,少女带着撒娇语调的话在耳畔响起——
太宰治握紧了手木仓,指腹在扣住的扳机上反复地、缓慢地,近乎神经质地摩挲着。
“好呀。”
他似乎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一样,微微笑着,举起的手木仓就要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不,错了,”知子抬起的手用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太宰,我选择的地方,是这里噢。”
面前人的呼吸猛地滞住,握着枪的手僵立在半空。
露出的鸢眸黑沉沉的,语气也全然不顾伪装,笑意全然消失,紧张中带上一种格外的危险意味。
“知子酱,别跟我开玩笑噢。”
“不,不是开玩笑,就是这里,来,”知子微微踮起脚,拉着他的手将枪口对准位置,“扣动扳机吧,太宰。”
知子在看着他,眉眼带笑地看着他,浅粉色的唇瓣看起来柔软又润湿,微微张合着,一字一句地问他。
“——「随便我指向哪里都可以」,是太宰自己亲口说的吧?”
太宰沉默着看知子许久,对方的双手还放在他的手上,拉着他将枪口紧紧地怼上自己的太阳穴。
“来吧,太宰,不要犹豫了。”
太宰治笑了起来。
他俯下身体,将小巧纤细的少女朝怀中一揽,仿佛把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对方身上了一样,下巴搭在对方的肩膀上,靠在对方的耳边止不住地笑起来。
笑声密布在安静的训练室,显得有些格外渗人。
“知子确认吗?”
仿佛是终于笑够了似的,太宰直起身体,鸢眸亮晶晶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