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辰卿眼神示意对面:“喝上一杯?”
我摆手:“且不多用了。”脚下自如走上卷棚,两眼直溜那壶酒。
陆辰卿嘴角弯弯,笑起来的模样,倒不大吓人。
陆辰卿道:“无妨,你且说说来历,我酒窖里还有一坛子上好的金华酒,从东京捎来的,别处寻不到。”
他怎的就下重礼勾搭我来?我自问没让他瞧出端倪来罢。
想着那一坛子金华酒,我也没什麽见不得人的,便把我在武家而后又到了姚家,草草说了。
我道:“姚二叔是好人,收留我,大娘教我做些厨下功夫,如此便没了。”
我隐约猜着陆府里头的人,怕是早把左右邻人祖宗十八代查清楚了,如今我说与不说,都一样,何不卖个好。
陆辰卿吃了一筷子鹿肉:“还不错,比之京中名厨也不差什么。”
您老说是那便是,好歹姚大娘外家祖上,是打御膳房出来的。
秀秀终于又端了四碟果品过来,我撩眼看了,有鲜莲蓬子、鲜核桃仁儿,鲜乌菱并雪藕,俱是细果仁之类,可好享受。
秀秀看我一眼,一脸为难:“少爷,迎儿她没坏心思的。”
我苦笑,这丫头不说话便好了,一说,倒有些掩耳盗铃那味儿。
陆辰卿道:“听嬷嬷说,想请你到咱府里做厨娘?是恁个意思。”
这事儿我怎的不知道?
我忙道:“这话怎说?我却不晓得。”
陆辰卿不解释,只道:“你这模样比之厨娘差远了,即便你亲来求我,我也是不允的,往后不用拐带秀秀替你说情,无用。”
我瞬间觉得自个儿腿不疼了腰不酸了,拳头都硬了。
我皱眉道:“陆大官人,我想你多虑了,你陆府厨娘,便是四台软轿延请我,我却看不上。”
你陆府厨娘一职是有多能耐?编排我走李嬷嬷与秀秀的路子求情,想进你陆府?实是可笑,这人面皮太厚,真当自个儿豪门世族呢?
秀秀见我要走,忙扯住我袖子:“迎儿你别恼,这事儿我来不及与你说呢。”
转而又对陆辰卿道:“少爷,上回你吃枣泥山药饼,不是说好么,是李嬷嬷进的,那饼却是迎儿做的。”
这话怎说?不是李嬷嬷牙口不好,要吃些软烂的,才请我做的?
原是给陆辰卿这挑嘴儿的猴儿给吃了。
我道:“迎儿你放手,谁要给他做吃食,那是我孝敬嬷嬷的,敢情都进他肚里,好没意思,他家劳什子厨娘,我瞧不上,我走了。”
眼见我抵触非常,秀秀心急,深知我说一不二的主儿,要真对陆辰卿发火,估计以后也别想再说服我来陆府了。
陆辰卿摇着墨竹扇子,凉凉道:“真不喜我陆家?那可由不得你。”
我鼓着气道:“你待怎样!”
陆辰卿朝秀秀道:“带她去厨房,不拘做点什麽端来,要真合我的意,权且让她留下。”
这厮真会说人话,不乐意还不成?
我这会儿只想毒死他那张嘴。
我只站着不动,陆辰卿悠悠道:“兴许我那方砚台,不在学塾里,真的就被入世小偷盗了也不定。”
话音未落下,我已拉着秀秀往花园外走,听得后头悠然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