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哪有孩子不眷恋父母的气味和温暖怀抱。
这是人与生俱来的本能。
最后盛穗没再去照顾许言泽,只是抱着毯子站远一边,看正厅长椅上的于雪梅给许言泽披上外套,又递给他刚买还热乎的瘦肉粥。
平日向来叛逆的少年,也难得听话的乖乖喝粥。
那里已经不需要她了。
盛穗低头看还在通话的手机,知道母亲早就忘却听筒另一端的人还在等她说话,挂断。
看着屏幕倒影她满是疲倦的脸,前额泛起细汗,发丝凌乱地粘连在侧脸与耳边,盛穗忽地无奈笑了笑。
27岁的开场,就要这样狼狈不堪么。
有人急匆匆喊着接过而来,盛穗后退让出位置,转身,目光精准就落在角落的熟悉身影。
任由周遭纷乱扰攘,男人双手抱胸微阖着眼,靠着椅背长腿交叠,脖颈的冷白肤色爬上一层薄红,大概是不想被人认出,低头带着黑色口罩,黑色风衣盖在身前,病中丝毫不减矜贵温雅。
如果不是亲眼见他正在打点滴,根本看不出男人正高烧。
盛穗想她应当是共情过度,才会单凭撞见周时予独身一人来急诊室输液,就毫无理由地觉得对方孤独。
她只是有一瞬控制不住地在想,或许真正的周时予,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无坚不摧。
这种感觉难以描述,非但没感到失望,男人形象反倒因此更真实、不再是可远观而不可近的疏远。
周时予长椅上坐歇一会,拿出手机点亮屏幕,手指抬起又迟迟不落,几秒后锁屏又解开,重复三次后,抬手捏了捏山根。
盛穗不清楚他在纠结什么。
周时予并不像是优柔寡断的的人,究竟是谁,能让他在凌晨深夜还反复犹豫着,是否要联系。
角落的男人又一次点亮屏幕,这一次,指尖落下。
掌心的手机震动,盛穗看着屏幕上的男人姓名,表情又片刻愣怔。
原来是要打给她。
喧嚷人潮来往中,周时予沙哑虚浮的声音响起,温和依旧:“盛老师。”
“是我,”盛穗想男人是真的病了,连她周围的嘈杂背景音都未曾察觉,抬眸远远望着周时予在角落,询问道:
“周先生,您还好吗。”
周时予没有回答她问题,只是继续道:“刚才你电话一直打不通。”
。。。。。。竟然一直在等她接电话吗。
“刚才在和我妈妈通话,”盛穗轻声解释,看男人吊瓶马上见底却毫无察觉,不由皱眉:“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重要事情。”
低哑男声在嘈杂环境中清晰入耳,仿佛小锤子一下下敲击在她心脏,一字一声响:
“只是想做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人。”
盛穗不知她该惊讶周时予知道她生日、还是男人病中掐点打来电话,她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说话时坐直身体。
分明他低头看不见表情,盛穗却知道,此时男人的眼神一定是温和而虔诚,只一眼就会溺毙其中。
迟迟没等来她回应,周时予又不厌其烦地重复一次:“盛穗,27岁生日快乐。”
“愿你往后人生,平安顺遂,喜乐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