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三十年,竟然到现在才有人令他清醒。
温令瑶惊诧得许久没动。
直到男人把剔完刺的鱼肉连着小碟子一起端过来,放在她面前,问她:“还走吗?”
温令瑶低头看着碟子里的鱼肉,心口突突跳着,一阵暖意也跟着涌上来。
她控制住自己的表情,没有让他看出一丝感动:“我又没犯错,为什么要走?”
“既然如此,祝我们合作愉快。”沈司衡看了她一眼,重新拿起自己的筷子,眉眼舒展,唇角始终挂着浅浅的弧度。
温令瑶吃完后,先把自己的碗拿进厨房,结果脚刚踏进厨房门,就忍不住惊呼起来。
砧板还放在水槽边,上面有切剩下的青菜碎屑,洗干净的炒锅还挂着水珠。灶台已经被清洁过了,厨房里散发着清洗剂熟悉的香味。
温令瑶讷讷地转过头,看向厨房外收盘子的男人:“你,你做的啊?”
她一直以为这顿饭是点的外卖。
毕竟她一个只会番茄炒蛋和土豆丝的俗气女人,实在难以想象一个看上去不染人间烟火的男人,居然能做出这么一桌丰盛佳肴。
“嗯,好吃吗?”他一边明知故问,一边淡定悠闲地端着盘子进来。
“……”这是多么显而易见的废话。
之前以为是外卖,所以温令瑶没有评价过一个字,因为对面坐的人是他。如果是向薇,她一定会激动地问是哪家外卖,好评回购一条龙。
沈司衡从她脸上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保持着唇角微勾的满意表情,把餐具整齐地摆进洗碗机,然后走到池子边,拿起菜板。
温令瑶连忙跑过去拦住:“不用了,我自己来。”
吃了人家亲手做的菜,还要人家帮忙洗菜板,她的情商和脸面都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沈司衡也不强求,出去清理完餐桌,才又进厨房洗手。
温令瑶识趣地侧了侧身,把水龙头让给他。
这房子户型不大,厨房空间原本就被餐厅压缩了一些,还做成封闭式,隔着一道门显得面积更小。水池前只有窄窄的一条通道。温令瑶原本占了一大半,这会儿两个人几乎挤在一起。她手里还拿着沾满泡沫的抹布,又不好退出去,只能任由他紧紧挨着。
身侧是无法忽视的男人身体的热度,还有淡淡的檀木香融在空气里,密不透风地将她包裹起来,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他的体温和气味。这种感觉,让她再次想起那天晚上在他怀里的时候,手心的触感也逐渐回笼。
他这么忙,还有时间健身吗?是六块腹肌?还是八块来着?
如果是六块应该会更好看,她不喜欢那种特别夸张的肌肉男。
温令瑶脑子里天马行空,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匀称,虽然因为拿多了手术刀,指头上有一些薄茧,但丝毫不影响它的美感。反而比起毫无瑕疵的艺术品,这些朴素却华丽的生命的勋章,更让人挪不开眼。
温令瑶从小是崇拜爸爸的,也崇敬医生这个职业,虽然因此她自己常常被忽略,甚至也受到过伤害,但长大后还是义无反顾地崇敬并选择。
爸爸也有一双这样的手。
小时候爸爸还在家乡的社区医院工作,不太忙,会抱着她逗她玩,爸爸手指上每个小茧子都被她摸过无数次。爸爸说那是勋章,是医生的荣耀,她从小也想把那样的光芒戴在自己身上。
直到沈司衡关上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温令瑶才恍然回神。对上男人稍稍疑惑的目光,她整理思绪,一本正经道:“实验一阶段已经完成了,结果我明天会整理好发你邮箱,后续如果有需要调整的,你尽早跟我说。”
“嗯。”男人点了下头,在擦手巾上擦干手,眼底淌过不太明显的光,“收拾一下,一会儿跟我去吧。”
温令瑶愣住几秒,才问:“去哪儿?”
“医院。”
温令瑶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她已经坐上他车的副驾驶,看见车子从小区大门出去,开向与学校相反的附院的方向。
沈司衡居然真要带她去医院。
检查她有没有喝坏脑子吗?
他应该不至于这么……没脑子?
她也没问,宿醉后头还是有点晕,在路上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到医院门口的停车场。
温令瑶用手背捂着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解开安全带。
沈司衡这才跟她解释:“上午是和普外联台的手术,你如果想看,可以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