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上房。
等进了房间,顾大根才回过神来。
他感觉自己的手被紧紧地握着,一点也没嫌弃他手全是老茧又糙又硬。
他有些后知后觉地,升起几分被维护的感动,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嘴角都不自觉咧开到耳根。
他家小石头知道心疼人咧!
在外面也不嫌弃他,还主动牵他的手。
顾大根去县城的时候,是见过那些忘本的白眼狼的,一家子供他念书当了账房管事,结果只肯在后门见面,生怕被人看到一样,还说什么:“爹娘你们以后少来,被东家看到不好。”
他当时就心里“呸”了一声。
那掌柜分明好得很,就连他们这些去交活计的,都能直接走正门,从不挑三拣四压工钱,待人也友善。
顾璋看他这副模样,“傻乐!”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一饮而尽,还觉得心里有些燥。
他也说不清什么感觉,就觉得有股不顺要热得从头发丝里冒出来了,也不知是气自己、气顾大根想息事宁人,还是气那群混账。
若是上辈子,他早一根藤条把人抽飞,若是不老实,直接捆着吊起来,哪里用得着跟人废话?
“小石头?”顾大根见儿子坐在那儿闷头喝水,笑嘻嘻地喊儿子。
“做什么?”
顾大根走过来,大手揉了揉儿子的头发:“这有什么,小孩就该开心点。”
难得看到儿子气恼炸毛的小模样,顾大根还有点稀罕。
自从得了匾额,拜了师父,他老觉得小石头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不少,肩膀上像是扛了什么东西。
学得那么努力,从早到晚,都少有歇的时候。
他看着都觉得苦,又不知道该怎么劝,他这个当爹的,总不能劝儿子别那么乖,少学点吧?
“爹!”顾璋感觉有些懵,他的发髻都被揉乱了。
哪有这样的,他还在生气呢!
顾大根笑得更开心了,他道:“爹揉揉儿子头发,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顾璋躲也躲不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嗖得一下跳起来,挂在顾大根身上。
顾大根连忙用一只手托住他:“小心点,别摔了!”
剩下一只手哪里是顾璋两只手的对手?
很快他的头发也惨遭了顾璋的毒手。
顾大根将儿子抱在怀里,感受着和小时候完全不同的有劲儿身子骨,感觉心里暖乎乎的,忍不住开怀地笑出声来。
好一会儿,顾大根率先缴械投降,臭小子竟然挠他痒痒,笑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玩了,不玩了。”
父子俩倒在床上休战。
顾大根瞧着桌上的小酒壶,这一壶看着不多,但是还是挺经得起用的,用了好几天都没用完。
他想起自己这几天的用量,颇有些心疼地问:“小石头,这个真值五百两?”
顾璋双手交叉放在后脑勺,还在缓刚刚的劲儿。
他爹竟然仗着人高手长力气大,欺负他一个小孩子!
“全天下独此一份,自然我说多少就是多少。”顾璋揉着肚子,随意说着,“我说它值五千两,也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