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小妹李不听他的劝阻执意进都城,进城后不久便没消息,再是兄长李志得了一封妹子的信出了寨便失踪,作为李家寨二当家,他本就心急如焚,打听到李志被关押在临安府府衙后,便再也坐不住,马不停蹄带着兄弟们进了临安府来,伪装一番,借口替王琼祝寿,进了秦府。
凭借多年合作,李格深信王琼夫妇不会出卖他,而且还会帮他带走李志、李,却不想,秦相是给他开了方便之门,让他成功劫走了李志,半道上,却忽地杀出来了个面无表情的“陈咬金”。
兄弟二人双双成了阶下囚。
李格李志兄弟消失的消息传来时,秦相府正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相国夫人王琼通宵达旦的生辰晏尚未结束,她的心情却骤跌了下去。
她附耳与秦桧讲了此事,秦桧饮酒欢歌的动作不由一下停滞,沉脸问:“何人干的?”
王琼摇头:“没查到,对方身手不凡。”
秦桧放下酒盏,思索片刻,多疑的心思就起了:“统共出门才两个时辰不到,怕是有内应。查!”
他说完便准备侧身,王琼却一下抓住他手腕,说:“这事儿交给我。”
她还能不知秦桧近期都信任谁么,这一任务秦桧决计是打算交给梁一飞的,而梁一飞,除了不是她亲生外,更重要的,是她没除掉的孽种。
想到“除他”这事,王琼心头一下就想起梁一飞曾被囚于李家寨数日,寒目打向梁一飞。
梁一飞神色自若地喝着酒,对忽然盯来身上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刚才见到王琼的贴身女使进前同王琼汇报,王琼听了后脸色斗变,就猜到出了事。至于出了什么事么,也很明显,这里数人,只有李家寨的人半道离了席。
他越平静,王琼对他便越存疑,与女使耳语几句后,说道:“让王艺来。”
她起身出门,在偏僻处听到了王艺的汇报,说梁一飞自八月进府养伤后便规规矩矩,行踪并无任何异样,不由愈发不解了:想置李家寨的人于死地的,究竟还有谁?
越想,王琼脸色越差。
先是李失踪,如今李兄弟也失踪,暗地里怕是预要借李家寨翻云覆雨之人,究竟是谁?
*
如人所见,秦月淮体力惊人,半宿翻云覆雨之后,如常去上值。
一进门,便见同僚李晔迎上他,激动道:“齐兄弟,你听说了么?”
李晔是整个翰林学院性子最活跃的人,许是为了拉进与他的距离,几乎每日上值都会朝他说个新鲜见闻,但显然,今日的秦月淮与以前的轻松心境两样。
他心底有种隐隐的预感,李晔今日要讲的,应该与他相关,便很是配合道:“李兄可是又听得什么趣事了?”
李晔果然兴奋,一拍大腿,说道:“不是趣事,但也真是个事!这临安府府衙啊,又出事了!昨夜里,府衙被外地来的流民给包围得水泄不通,今早登闻鼓院门口的鼓从五更不到就被敲得震天响!这会,我估计大半个城都知道这事了。”
秦月淮再问:“流民又是因何事?”
李晔低声:“闹出人命了!听说还不止死了一个,都是给活活冻死了的。如今尸首尚放在临安府府衙门口呢,一大群人就等着府衙那厢给说法。”
秦月淮:“那大殿下那厢,没先给处理了么?”
李晔摇头:“自然没有啊,要是管了,他们就不可能去敲登闻鼓了。”
秦月淮点头,叹息:“这倒也是。”
李晔自不知这一系列操作都是眼前人一手策划,他兀自分析后道:“昨日是大殿下上值的第一日,该是下值后就回了大内,毕竟你知道的,大内的宫门早晚都要上钥匙的。那些流民又是夜里才去的衙门,想必大殿下都不知道有这事儿,今早就被人去登闻鼓院给告了一状。”
他颇有为赵元康喊冤的意思,补了句:“你别说,上值第一日,大殿下这运气……嗐!”
秦月淮却没接关于赵元康的话,而是专注在临安府衙本身,说道:“这临安府府衙偌大的衙门,也不只一人能处理这一件事罢。昨夜那些流民到衙门围堵,府衙的人不正该先给安抚了么。”
李晔摇头叹息道:“府衙那厢嘛,赵通判下头只有两个判官,昨日也是巧了,大殿下不在,也没一个人来管那些人。”
秦月淮心中只倍觉讽刺。
他怂恿流民们去争取利益的设想,是希望他们能在府衙的正规保护下,在临安府安顿下来,继而安居乐业,毕竟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赵元康新上任临安府府尹,知道城内有百姓都到了饿死、冻死的地步,无论如何,即使是为了面子,他与他的手下,也该做出些什么措施来。
可显然,某些人的自私冷漠远远超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