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希珠再摇头。
孟长卿疑惑看她。
蔡希珠本不愿讲自己的事,可他的眼神专注、神色认真,即使二人之间有过不虞,但他确实帮过她,他也不是她要提防的人,她终究如实说:“我去‘安康堂’学医,吃住也都在那里。”
孟长卿:“安康堂?”
蔡希珠点头,以为他不知安康堂是什么地方,便解释:“从这里出门,东向半里不到有个医馆,就是它了。馆主姓姜,医术很是高明,治了不少疑难杂症……”
他在临安府长大,自小爱玩乐不着家,这城里哪条街巷他不熟悉?哪个高明的大夫他不清楚?
但他没打断蔡希珠的话,任她自以为很重要地作介绍。
因他恍惚觉得,有一种越抓越散的东西,正从他手中不住流失,好似从今以后,他再也没机会同蔡希珠平心静气谈话了。
孟长卿觉得心中空荡、沉闷。
蔡希珠依然饶有兴致地介绍安康堂,末了她道:“这是极难得的机会,我不想错过了。”
孟长卿看她一脸憧憬,与当初蔡裕刚被他送去府衙时心如死灰模样截然不同,既庆幸她从中走出来,又觉出几分遗憾,因年纪小小的她,也似乎一夜长大。
每个人的成长都伴随着一种疼痛,他宁愿她永不知事,单纯且快乐。
蔡希珠话说毕,看他走神,将手往他脸上挥了挥,“你在听吗?”
孟长卿眼中失了距离地盯着她的方向,沉浸在思索里一时没回神,麻木地伸手,一下握住了蔡希珠挥舞的手指。
没料到他忽然这样,蔡希珠惊得浑身一顿。
待反应过来后,她面颊烫红,猛地一下从孟长卿手中抽出手。
孟长卿看她对他避之不及,明明心中知道她为何如此,口中却要问她一句:“你避什么?你没摸过我还是怎的?”
蔡希珠瞪大眼睛,很想说一句什么给他呛回去,却一下找不到言语。
见她傻愣着说不出话,孟长卿也不知哪根筋出了问题,一把就抓住蔡希珠缩回去的手。
蔡希珠惊慌地往后缩,他却很是讨厌她这样避他,愈发将她往自个跟前拉扯,他力气本就大,今日还有一股子郁闷憋在心头,手中力道更大了几层,只一把,就将蔡希珠扯到了怀中。
蔡希珠发觉他今日的脾气暴躁,挣扎着道:“孟四郎,你做甚?你怎么了?你放开我!放开!”
孟长卿这人历来要风得风,就经不起别人拒绝,蔡希珠不挣扎还好,一挣扎,他那敛住的风度算是彻底没了。
宽大的手掌捂住蔡希珠的后脑勺,孟长卿二话不说,朝蔡希珠唇瓣便贴了上去。
这样的亲吻起初确实带着压迫性,蔡希珠一反抗,就被孟长卿单方面压制回去,渐渐地,又从压迫变为怜惜,变得温柔无比。
孟长卿承认自己贪心,承认自己不知何时心中只装得下一个小娘子而已,当蔡希珠任他作为,他一个久旷多日的“老房子”火是一点就着,想要的,就不止是亲吻而已。
那吻从唇瓣往下,一发不可收拾。
若是有人问蔡希珠的内心:喜欢吗?
她心里会答:喜欢的。
然,当她彻底交待给孟四郎后,她还会补一句:遗憾的。
恨不生逢时,恨不早相遇。
如今他知她父亲的不堪过往,知她是害了他亲戚李家两位娘子、劣迹斑斑的虞氏女,在这个表哥跟前,即使她给他的身体是完完整整的,她的头颅也因心理自卑而垂着。
生理和心理都在痛,泪从蔡希珠眼角滑出,起初是一滴,然后如泉涌。
孟长卿自然察觉出她浑身紧张。
抬眸看,便发现小娘子泪眼汪汪,一身颤抖,他一下想起她曾经的不堪遭遇,心中发虚又怜惜。
“你莫怕,只要放松些便不会——”
他的“疼”字没说完,话就戛然而止,因他垂目,见到了刺目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