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寒没如何深思,就实话答他:“我那日先是等了人许久,回家后又没歇气,同我爹爹……这事不提也罢,总之从辰时至人定时分,我滴米未沾,还是蔡公来给你治病时我才得了些吃的呢,饿得我眼睛都冒出了金星……”
“等人”与“治病”两个信息钻进梁一飞的耳朵,沈烟寒再后的话他没听,只是一边想象沈烟寒当初在府门口盼他的模样,一边又因秦月淮受伤之事再度怀疑起他来。
秦月淮听了沈烟寒的絮叨,将唇凑到她耳朵边,低声说道:“我们上山的路上有几棵枣树,还有冬枣挂着,你等我,我这就去给你摘来。”
“真的?”沈烟寒眼睛一亮,欣喜道,转眼眼中的光又黯了些,迟疑道:“可你这身子骨……”
秦月淮笑道:“无事了,我这会已经缓过来了。”
沈烟寒看着他正常的脸色,眸中复又饱含希翼,悄声提醒他:“那你先去问庙里的人要个长钩,方便你去勾高处的东西。”
秦月淮笑着看她双眸亮晶晶的,一派机灵样,手指捏了捏她的脸颊,说:“我会爬树,用不着拿长钩,手中拿工具出门反而引得旁人注目。”
“你还会爬树?”沈烟寒反问他。
秦月淮点头,淡定道:“往前家里穷,没少干活。”
想起他家的孩子因家境贫穷都没养活,沈烟寒对他的话深以为然,推着他的腰道:“你看到的枣树离这远吗?树上的枣子还挂得多吗?”
也不等秦月淮答话,她就又吩咐他道:“你速去速回!多摘一些!”
秦月淮好笑地看她饿得不停做吞咽动作,将自个的大氅取下,往沈烟寒身上披。
沈烟寒即刻压着他的手拒绝:“你自个穿着!外头更冷!我有披风。”
秦月淮这才起身,拢好大氅,提步,路过梁一飞时停步看着他。
梁一飞冷冷与他对视,却见秦月淮启唇,声音几不可闻:“照看好她。”
这个“她”是谁,他二人皆心知肚明。
梁一飞看沈烟寒一眼,点了下头。
秦月淮转身出去,脚步迈得极大。
沈烟寒抱膝坐着,下巴杵在膝盖上,看着秦月淮的方向一目不错,其中期待不言而喻。
郑玉婷坐去看着沈烟寒的梁一飞身边,递给他一个水囊,“三郎,你喝一些水。”
梁一飞伸手接过,二话不说就站起了身。
郑玉婷忽然察觉到他的目的,拉住他的袖子,急声:“三郎!”
梁一飞定睛看她,“怎么?”
郑玉婷被他冷淡的眼神盯得脊背发凉,咽了下嗓子,“我们今日的水……就这一点了。”
梁一飞提着水袋晃了晃,要说他这就去装的话卡在喉中一顿。
如今这寺里去水源处的路被封,全寺都靠融积雪烧水吃,可柴火也很短缺,能烧的水就那么点,一日的供应极为有限。
梁一飞从水袋上收回视线,看了下郑玉婷有些干涸的唇,又看向梁夫人,最后问梁夫人拿主意:“这水,可能给沈娘子也喝些?”
梁夫人暗自算了算初见沈烟寒的时辰,到这会得有整三个时辰有余,想必她是滴水未沾,便朝梁一飞点了点头。
梁一飞递了个水囊到她眼前时,沈烟寒是很意外的。
毕竟他与她之间的事,一两句话说不清。当着他未婚妻郑娘子的面,他此举,她更是觉得讲不清。
沈烟寒握了握手心,翕唇轻语:“多谢,但不必了……”
她这拒绝的话还没说完,梁一飞便直接将水袋塞到了她手里,“你是铁打的不成?你能不吃不喝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