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一个西方的世界,用一个西式的名字更利于通行一些。夏洛蒂既然答应了这位费利佩王子去往城堡,也就没有再在这空旷危险的城市中观察了,她随身的东西都带在身上,没有回去旅馆一趟的必要,之前想要将金蛋冒险换出去的打算也彻底取消。
身后的那位“疯诗人”在痛哭过一阵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开始声竭力嘶地呼喊起来,他的声音回荡在这空旷的城市中,仿佛是它最后的呐喊。
夏洛蒂和费利佩王子越走越远,沿着那向上的阶梯,他们又行过了一排明显更幽静高大的房屋,夏洛蒂甚至能看见有一座封闭的庄园在她眼前一晃而过,还有一座几层高的房屋上长满了花草。
直到他们来到一座巍峨的城堡前,之前的所见才算是从夏洛蒂的脑海中被排开。这是一座建立在最高处的城堡,它是由灰色的巨石砌成,城墙的高度似乎被最近被加高了许多,尖顶的塔楼上飘着旗帜,像是一座盘踞其上的庞然大物。
“它在以前是以作战争堡垒之用的,”费利佩王子有些失神地望着它:“可惜……”
它如今只能用来防备自己的人民了。
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他转过头来,脸庞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在微微发着光,他的眼眸也很明亮,那是抓住了一缕希望的喜悦。他轻声道:“不是在这里,正门被它的主人换成了钢铁大门,门后还用铁汁将所有的空隙封死,这城墙已经加高到了极限,但上面仍然被他装满了铁刺,那些塔楼里也时时刻刻有人值守,见到有人靠近过来,就会毫不留情地射出箭矢……”
“我们不能再往前,”王子道:“暴露在他们的视线中,就算是我,也不会有第二个结果。这里的主人不仅绝了他人进入的希望,连自己人出来的可能也被杜绝。”
“那里面的食物……”夏洛蒂有些疑惑。
“所有的物品都很充裕,”王子回答道:“食物和水,畜类和酒,他甚至早在之前就已经选好了谁能进来——那些忠诚于他的大臣和骑士,美丽的淑女和仆人,还有以供他取乐的舞女和音乐家……他把一切都计划得好好的,既详细又决绝,唯独没有城外的人。”
夏洛蒂沉默了会:“……真是难以想象,你会是这样人的儿子。”
王子笑了下:“我在里面一直格格不入……并且,这场瘟疫来的也太不是时候了……”说到后面一句的时候,他的目中闪过一丝锋利。
他们来到一处水流的面前,这水池中的水很清澈,它所在的方位也很微妙,距离城堡不远,但又不是太近,仿佛只是城外那条绵延河流的一条支流。
“你会游泳吗?”王子问。
夏洛蒂瞬间就明白了他是从何处出得皇宫的。
他们一直等到了黑夜。等到一切的行动都足以被黑暗掩埋的时候,二人终于潜入了水中。
这是一条非常漫长的通道,人在水下的时候,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方向感,眼中所见也净是混沌的水。夏洛蒂在穿越前也只是刚刚学会游泳,她在后面,只感觉到自己是被人拖着前进的,对方的手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她能够感觉到,他不停地回头,甚至是又加快了些速度,最终终是将她从水流中拉上了岸。
“咳咳咳——”夏洛蒂不断地咳嗽,冰冷的水从她的头发上,从她的脸庞上流下,她的浑身湿透了,简单的蓝色的裙子贴在她的身上,她胸腔中的水被咳出,她抬起头,用那一双经水洗润过后尤为深邃的眼眸去看那位王子,对方本来准备大笑的脸怔住了。
“你从来没有说过……”夏洛蒂从地上爬了起来,她面庞略显苍白,但这更显出了她五官上的秀美,她身上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特质,在此一刻与黑夜结合起来,彰显出迷幻般的色彩。她的语气冷静又平缓:“这地下的水道有那么多条,而且,还那么长。”
费利佩本人也是湿漉漉的,这位灰眸的王子个性里带着一种坚忍不拔的精神,哪怕是再艰难的环境下,他也依然懂得如何微笑。他有时会去做一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这往往很容易将他与其他人之间的关系拉进,而这一次,他感觉自己有些失策了。
“啊,”他有些支吾地说:“抱、抱歉,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他撇过头去,似乎不想让人看清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