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景立就守在青妩的床前,自始至终一言未发,直到宁义包扎完,将剩余的纱布塞回药箱,他才终于回过神来,盯着脸色苍白的青妩,问了一句,“她什么时候能醒?”
宁义说:“还好只是皮外伤。大约睡一觉就醒了吧。”
景立点点头,说:“麻烦宁叔了。”
宁义退下,一刻钟后,宣灵端着景立的药碗走进来。
景立伸手去拿药碗,碗底才刚刚离开托盘,就见宣灵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没能保护好王妃,求主子治罪!”
景立却摆了摆手,示意她先退下。
不是她的错。
景立知道,是他自己的错。
景立从来没想过,青妩不过是回了一趟荣国公府,便会变成这个样子。
他自然是知道青妩从前在荣国公府的处境不好,却只以为是薛氏这个继母排挤,父亲偏心冷漠。
不想在他们眼中,青妩竟连个人都不算是。
可就是这样的处境,他竟就这么放心地让青妩自己一个人回了荣国公府。
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没有保护在她身边。
他握着药碗,看着苍白的青妩,恨得只想回到过去抽自己两巴掌,轻薄的瓷碗禁不住他这样的力度,咔嚓一下,竟被他直接捏碎了。
碎瓷片划破了手指,浸出星星点点的血迹。
景立不在意的把碎碗扔到一旁,然后胡乱拿了个帕子擦了擦手。
青妩仍在睡着。
她的睡颜很乖,很安静。
只可惜唇角毫无血色,淡青色的血管隐在薄薄的一层皮肤底下,就像是不小心烧坏了的白瓷瓶,名贵珍稀,却又十分脆弱。
景立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好像呼吸声稍稍大一点,就会惊扰到她似的。
他就那样看着她,看她沉睡,好像入了迷。
不知过了多久,景立的姿势保持得都有些僵硬了,他才恍然回神,眸色微动。
少倾,他伸出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拨开她细碎柔软的长发,露出少女光洁白净的额头。
他的呼吸莫名粗重了几分。
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弯下腰去。
在青妩的额心,轻轻落下一吻。
他动作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好像只是给自己喜欢的物件盖了个章。
但其实,他自己心里知道,他是多么的将她视若珍宝,才会如此克制。
他怕靠近会伤害她。
又怕远离会让她陷入危险。
进退两难,他像一个胆小的懦夫,只能在青妩睡着的时候,偷偷露出一点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