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是懂她的,虽他没有过悲惨的童年,流浪的经历,但他明白这种精神孤独的感觉。
他道:“你不也是一样,那个脏东西你毫不犹豫地就吃进了肚子,要知道谁也没有把握那会是解药,甚至它更可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吗,你违背了你的原则,你不也在做着把别人安危凌驾于自己之上的事吗。”
沈宝用移开了目光,喃喃道:“竟然是我们,我们竟然会为了别人做出这样的事。”
陈松发现,她说什么他都是懂的,她在说他们的过往,小时候明明都是满心算计,满心利用的心性,在见识到更多的人性不堪中长大,以为心已足够冷足够硬,却忽然为了一个人而无私了起来。
陈松在替沈宝用挡那一下时,虽他有一些把握,但扪心自问,他并不能完全规避风险,他是可能因此举动而丧命的。
但之后沈宝用的行为,让他的所做变得值得。他没有错付不是吗。
阿感听着这段他不懂的对话,他必须要先走了,都城府的官兵来了很多,怕那死掉的重犯在这里藏有剧毒,为了排除隐患,都城府的人要彻底清查这里。
这样一来阿感就有了被发现的危险,他不得不先行离开。
而大屋中的两个人,谈话还在继续。沈宝用说:“陈松,你说我们这算不算是过命的交情?“
陈松一楞:“算吧。”
沈宝用:“那以后你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还从来没有过朋友呢,原来交朋友是这样的感觉。”
陈松更楞了,这一次沈宝用说的话他听不懂了,他刚才深觉自己十分了解她的自信动摇了。
陈松问:“只是,朋友?”
沈宝用微低了下头:“我知道你是大人,我是平民,我只是单方面把你当成我的朋友,如果你觉得我不配,就当是我在瞎说。”
沈宝用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知道,陈松不会觉得她不配,他一直都没对她摆过大人的架子,一直都很尊重她。
陈松皱了皱眉,他问:“沈宝用,我每次去水墨坊找你,你高兴吗?”
沈宝用点头:“高兴,你每次来我都高兴,不仅有破案的故事可以听,你还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我可是很盼着你来的,怎么可能不高兴。”
她撒了点小谎,在她发现自己对陈松这个人有期待时,她怕失望怕受伤,她曾想过再也不见他躲避他的。
但现在她知道他是个可靠的朋友,她可以对他有期待,所以她不再患得患失,她可以面对自己的内心。
陈松又问:“那你听到绣坊里的姑娘拿我们两个打趣,你怎么想?”
绣坊里的人确实这么干过,沈宝用刚还泛白的小脸忽然就粉了起来,她说:“不理她们呗,我又堵不了别人的嘴。怎么你在意她们这样说吗,那我回头与她们说说,不让她们再开这样的玩笑了。”
陈松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以及心虚的语气,他忽然明白,沈宝用对于男女之事真是一点窍都没开,她当初是怎么勾上沈芮的,真就是无情反而拿手吗。
还是缺少家庭缺少女性长辈的教导与关怀吧,没见过也没人点拨过她。陈松没有从沈宝用的言语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但从她诚实地回答中、表情中还是能窥到她还没意识到的情意。
陈松到是很珍惜这样的沈宝用,他不想点破什么,他会给出十足的耐心,等待她自己明白过,了解自己的心意,开窍的那一天。
于是他道:“不需要,她们说的我并不反感。走吧,送你回水墨坊。”
沈宝用脸更红了一些,她也不明白自己心跳为什么开始加快,刚才犯人要她命时、她试毒时都没有这样跳过。
沈宝用摆头摇手:“不用,你怎么还送我呢,你是病号,该是我送你回去。”
陈松点点头:“也对,那我们走吧。”
陈松留柳侍令在大绣院搜查,又提醒他们注意,厉娘阴险,她又提前对沈宝用起了疑心,谁知道她有没有在大绣院中留后招。
柳侍令表示明白,让大人赶紧回去治伤,这里可以放心交给他。
沈宝用与陈松回到都城府,在门口陈松停下脚步问她:“我已平安回府,你还要再跟吗?”他是不想沈宝用看到他治伤的过程,以她刚才非要查看他伤势的架势,请了大夫来,她恐怕也要在旁监工。”
果然,沈宝用一副跟定他的样子:“我当然得看着救命恩人治上伤,亲口听了大夫说没事才能离开。”
陈松拿她没办法,只得放她进去。
另一边,阿感回到佑前巷别院,他一进主院正好碰到往外走的总管守铭,他拦住人问:“大总管,殿下在吗?”
守铭点点头:“在呢,刚眯了一觉,这会儿醒了,大人进去吧。”
阿感还想问,殿下心情如何,但想想还是算了,无论殿下心情好坏,听到他的禀报该是都不会好的。
他垂头丧气地走入主院,自己通报:“殿下,属下可以进来吗?”
“可。”薄且的声音慵懒且疲乏。
他确实如守铭所说睡了一小觉,这会儿刚醒,做的梦杂乱无章,感觉很累。其中的内容他记不太清了,好多人好多事,捋不出一段完整的片段。
但其中一个片段导致了他的惊醒,所以他记得很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