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好高,站上来才觉得四周空旷,头顶灯光刺眼,地上还有一滩血,江离看到那滩血就觉得头晕目眩,他才刚站好,就听见霍启说:“攻过来。”
江离举起了小拳头,奋力的冲了过去,他还没近身呢,脚底下不知道被什么踹了一脚,当场摔了个大马趴,趴到地上半天没起来,下巴还被磕破了,他一时委屈又难堪,嘴巴一撇,眼泪都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这时候,江离似乎听见了一声笑,很轻,就在他头顶响起,随即他的脑袋一热,有几根手指正插进他的发间里,力道不轻的捏着他的头皮,像是揉一只娇气猫猫一样揉捏,引起一阵酥麻。
江离模糊的泪眼抬起,泪珠顺势从眼眸里滚落,他的视线骤然清晰,他先是看见了一颗系在脖颈处的衬衫纽扣,再往上就看见了一张眉锋目冷五官锐利的脸,利到隐隐有些让人不敢直视,裹挟着几分禁欲的冷冽感,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刀,只要看上一眼,就难免被他划伤。
霍启大概是知道他这一身锐气会惊到人,所以他收拢了浑身气势,在擂台的刺眼灯光下缓缓屈膝,以一种骑士的半蹲姿态停住,手指揉着他的发间、拨弄着他的头发,声线轻柔诱哄:“很疼吗,要不要我带你去上药?”
霍启说话时眉眼里的笑容太过纯善良和,以至于没见过什么好人的江离瞬间连鼻头都红了,完全忘了刚才是谁把江合踹吐血的,一脸的感动。
霍队长人好好哦。
他浑然不知,有些人的温柔下是藏着大网的陷阱,只等着小蠢龙把自己扒光了,一头栽进去,任人品尝玩弄。
见江离如此乖顺,霍启唇线微挑,把玩着江离头发的手收回,顺势把江离抱了起来,带着他往另一个休息室走,江离揪紧了霍启的袖子,受惊似的缩了缩,一小撮头发摩擦过霍启的锁骨,带来温热的触感。
霍启没什么反应,只是盘在擂台休息座位上的黑蛇用尾巴抽了抽座椅,难耐的吐出了蛇信。
霍启把江离抱进了休息室里,休息室不大,也就一张床,一个沙发,一个医疗舱和一个浴室,准备的东西都是一次性的,霍启江离放到床上,从床头柜里拿出了药瓶。
“把裤子脱了。”霍启说。
江离犹犹豫豫的抓着裤腰带,有点不好意思:“要不我用医疗舱吧,也是一样的。”
霍启头都没抬,语气平淡但不容拒绝:“你的身体每次受伤和自愈都是一种锤炼,太过依赖医疗舱,不利于提高你的身体抗压能力。”
说得好有道理,于是江离乖乖的把裤子扒了,霍启拿起药瓶看过来的时候,先是看到了一片柔嫩的白,然后又看到了江离膝盖上的青紫,肿成一片。
霍启像是欣赏一幅世界名画一样,目光一寸寸的刮过江离的皮肉。
是毫无防备的姿势,手掌撑在双腿两侧,作战服太过紧绷,能清楚的看见他的线条,这些线条裹在衣服里面,却比那天在花园里赤着的模样更勾人,看人的时候满脸委屈,过了几秒才带着细微的哭腔回:“好。”
这一点哭腔应该在上好的弗里兰红酒里浸过,尾音颤微微的,还勾着丝丝的甜,从霍启的耳朵里一路钻到心里,不轻不重的撩拨了一下。
像是干渴了许久的人终于饮了一口冰,霍启轻轻地吸了一口气。
果然,很会叫。
“会有点痛。”霍启手指捻起药膏,下手的时候却刻意加了些力道:“我轻一些。”
江离果然疼的又开始飚眼泪,两只手抓着被单,强憋着回:“我不疼。”
吸了吸泛红的小鼻子,他又问:“要多久啊?”
霍启唇线一勾,回了一句“一分钟”,手掌若有若无的顺着江离的青肿揉开,另一只手担在膝盖上,漫不经心的打量江离。
江离忍得很辛苦。
他这人怕疼又娇气,粉嫩的唇瓣抿的紧紧的,兴许是疼得受不了了,会从喉咙里冒出一声细小的闷哼来,头发被揉的凌乱,从霍启的角度看,能看到他委委屈屈的半张侧脸,肉嘟嘟的鼓起来,明明疼得不行了,但还是乖巧的坐着任由霍启揉着,只是偶尔会低声念着什么,霍启仔细听了听,发现他是在倒数一分钟。
“三、二——”
等他倒数到一的时候,见霍启还没停,他的嘴撇得更厉害了,手指揪着衣襟,委屈了一会儿,就又开始数:“零、零点九,零点八——”
太听话了,这么小一团,让人想把他捏圆搓扁,揉成各种形状,看他眼尾泛红,听他低声啜泣。
腿上揉伤的力道骤然加重,小龙崽崽疼的开始抖了,尾音飙高,求饶似的喊了一声:“霍队!”
霍启动作不停,懒懒的撩起眼皮,声线低沉的看向他:“嗯?”
被霍启这么波澜不惊的一看,江离又觉得好像是自己太过娇气了,他十根脚指都疼的蜷缩起来了,恰好是这个时候,门外突然传来了江合的声音。
“江离,霍队?”江合在找他们:“你们在哪?”
霍启的动作一顿,继而收回了手,神色平淡:“好了,出去吧。”
江离飞快提上裤子,生怕霍启继续给他摁,顺便一瘸一拐的出了休息室的门。
他走的时候,霍启还坐着没动,他的手还搭在床上,好像江离还躺在这里似得,只是脸上那点刻意做出来的温润已经散了,再抬起眼眸时又是神色冷淡的模样。
比起来伪装出的温润,霍启其实更适合此时冷淡的模样,他那双蛇瞳一眯,眼底的恶意都快要流出来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好东西。
也就只有江离才会把他当成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