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其实不是江家的孩子,他的妈妈大概在江离六岁的时候病逝,据说病逝之前靠着以前的一点微薄情谊,恳求着把江离送到了江家照顾,勉强挂了个江姓,反正江家孩子多了不愁养,江家家主也没放在心上,随手就把江离给收了。
因此,江离在进江家的时候是没做亲子鉴定的,因为江家家主默认江离不是他的孩子,他明面上叫江离,但是户口还是在自己妈妈哪里,并不算是江家人,所以江离在江家受到的欺负最多。
六岁以后江离就来了江家,在过后的十几年,他都在江家长大,由江家人安排,读书,进帝国军校——进帝国军校是江家人唯一的出路。
如果他能觉醒出一个不错的精神体,那他可以在毕业之后由江家安排个去处,以后安心做他的江家旁系,但是他没有,所以他变成了一个弃子,用了就丢,没人会心疼。
今年高考,江离报考了军校,七月十六号开学日,像是江离这种没有精神体的,去了军校不收。
所以江夫人打算直接在七月十六日之前让江离直接不念,去联姻,废物嘛,就该物尽其用,嫁个人正好用来还江家栽培他的恩典。
江离不想联姻,唯一的办法就是能获得精神体,去进入军校。
在江家这么多年,他想方设法吞吃过无数廉价药剂,因为他不是亲生的,所以江家不给他好东西,他的精神海目前还是毫无反应,所以江离剑走偏锋——他要献祭邪神。
传说中的邪神是一种特殊的精神体,会剥夺献祭者的生命力,或者是身体的某个部分,来满足于人们的欲望。
雨夜之下,江离拿起锋利的小刀和那罐血,遵寻着磁场针的方向,开始在江家寻找最适合召唤邪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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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家对战场内,霍启第十三次将江合踩到了地上,江合满头大汗像是条死狗,霍启上半身的作战服扔在地上,一滴汗水从他的墨色发间落下,顺着下颌淹没到了脖颈间。
他们没动用机甲和精神体,只是单纯用□□互殴,霍启的每一拳落下时,江合的骨头都跟着发抖。
“霍队,我,我不行了。”江合颤巍巍的举起一只手来,做出投降的手势来,他极端慕强,对自家那群私生子凶神恶煞,但对霍启十分信服,摇着尾巴当霍启的跟屁虫还以此为傲,一边投降一边说:“霍队,你今天住在我这里吧,帮我练一练精神体,我进军校的时候想进你的小队。”
霍启收回了踩着江合的脚,却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只是单手拎起地上的外套转身要走。
见他没应,江合急躁起来,却又不敢继续追问,他眼巴巴的跟在霍启身后走了两步,终于听见霍启说了一句:“明天练精神体对打。”
江合兴奋地直跺脚,高声应了一句,又听霍启说:“我自己回,别跟着。”
从江家训练场里出来时雨雪已经停了,空气潮冷,刺骨的北风吹散身上的燥热气息,霍启步伐平缓的走在江家,他想从大门离开,却在经过一处时嗅到了些血腥味,以及一些断断续续的奇怪声音。
那声音从远处的花园里传来,像是有人在念古老的童谣,带着奇怪又好听的韵律。
深夜的江家花园静美的像是一幅画,远处有皎洁的月光照下来,雨水从花枝上落下,在地面上汇聚成蜿蜒的水流,霍启步伐一顿,冷眼看向花园,错开两个身位,透过花枝,远远地向远处一望。
江家的花园枝叶繁茂,一片艳丽到旖烂的红色中,霍启看见了一片刺眼的白。
白的像是深海明珠,在月光里闪着冷白的水光,从光滑的脖颈到赤着的、蜷缩起的脚趾,无一不是娇媚的颜色,明明是一团软白,却比满地的红玫瑰更加夺目。
霍启那双线条锋锐的蛇瞳缓缓眯起。
深夜花园,在玫瑰丛中跪着一个赤着的纤细少年,一切都如同梦境一般。
恰在此时,那人动起来了。
他像是在跳某种祭祀的舞蹈,纤细的腰肢像是猫儿一样灵巧的扭动,霍启一眼扫去,喉头都跟着发干。
他从未见过这样清幽而又色气的画面,他被画中的人击中了。
暗夜下的花园被远处的月光照出了一个下暗上亮的倾斜的角度,那双赤足在玫瑰中起舞,从昏暗中跳向月光,先是莹润的手指,然后是纤细的肩膀,然后是单薄的胸膛,纤细的腰肢,以及微肉的大腿。
最后转过来的,是一张无辜而又艳丽的脸,他的头发胡乱的贴在脸上,脖颈上一片肿伤,月光打在他清澈的眼底和带着伤痕的身体上,纯洁与旖旎交缠,画出一幅冰肌欲骨。
他的舞蹈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来占有我。
霍启呼吸骤然沉重,被深藏在骨血中的破坏欲和劣性本能如野草疯长,一发不可收拾。
而江离并没有看见霍启,他虔诚的跪下,像是祈求神明降世的圣女,举起了他的匕首。
直到这时,霍启才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江家被所有人随意欺凌的废人庶子,唱的是呼唤古老邪神的童谣,顶着一张天真纯情的脸,干的是让人啼笑皆非的蠢事,甚至还为了请什么邪神而跑到花园里跳舞。
这世上要真有邪神供人驱使,哪儿还轮到他来请。
霍启舔了舔发干的唇瓣,眼神幽暗的在他的腿间意味不明的停留片刻,继而动了动手指。
一条巨蛇的虚影从霍启的身后浮起,悄无声息的游动到江离的身后,吐出了一团黑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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