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霈转过头看他,面无表情道:“那你脱,脱得不好看就重脱。”
陆潮还真的当着他的面一点点解开袖扣随意往桌上一丢,接着腕表、西装、皮带……
“等会!”郁霈连忙开口,指着卫生间:“你去里面脱。”
陆潮眼皮一掀,心说这就害羞了,以后有的你害羞的时候。
郁霈等他进了卫生间才松了口气,脱掉毛衣裤子进了被窝,低头玩了一会手机练习打字,顺便看看账号评论。
上次陆潮帮他拍的那个视频又上了热搜,才三天就又涨了两百多万粉丝,甚至有人开始给他打电话说喜欢他。
郁霈慢吞吞回复了几条评论,突然看到一条新消息。
——虽然没露脸,但这个声音真的好像上次平成大学中秋晚会的郁霈啊,小玉佩,郁霈,我靠?不会真的是同一个人吧?有没有人来破个案!
——我去,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好像!你等我再去搜一下郁霈的贵妃醉酒听一下,上次唱那个歌我还没听出来,这次的游园惊梦就觉得耳熟。
——什么什么?什么郁霈?小玉佩的本名吗?他还是个大学生?
梁钟回了房间,忽然想起郁霈晚上咳了一声,想起他前一晚吐过,又爬起来跟前台要了感冒冲剂回来想送给他。
到门口正好听见里头暧昧的哭腔与陆潮低哑的嗓音,手搁在门上足足十几秒才收回去。
他回到房间放下感冒药,咬紧牙关冲墙上狠狠砸了一拳,疼痛让他找回了几分理智,同时也让他察觉出自己的失态。
他深深喘了口气,不明白自己到底比陆潮差在哪儿,没他有钱?
他的钱又不是自己赚的,富一代罢了!
梁钟自认相貌不凡,从初中开始就收情书,大学更是年年拿奖学金还是学生会副主席,凭自己的本事在省级杂志发表文章,到底哪里不如陆潮!
不甘、愤懑交织在一起,梁钟胸腔憋胀无处发泄,陡然生出了几分恨意。
他自信以前从没有见过郁霈,但他脸上那股子疏离以及厌恶到底从何而来?他对自己好像有着与生俱来的排斥。
梁钟烦闷地抓了抓头发,打开手机相册翻出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背景是满挂戏服的房间,男人刚卸完妆还穿着单薄的白色内衣。
看向镜头的眼神骇然惊诧,尽管是黑白照片画质也很糟糕,却完全掩盖不去他身上那股清冷孤傲的气质。
郁兰桡。
梁钟指尖拂过照片蓦地放大了,对视一般让他心脏猛地跳了几下,他愁闷地咬牙,低声喃喃:“郁兰桡。”
他从小就见过这张老照片,听奶奶讲起太爷当年如何迷恋一个早亡的大青衣,如何风华绝代如何冷傲刚烈,最后死在太爷手下人的枪下。
郁兰桡死后太爷想为他殓葬尸骨,但上头命令他将郁兰桡的头挂在城墙上示众,以作威慑,他没有办法只能照办,只能辗转为他留了个全尸。
当晚有人趁夜偷走郁兰桡的尸体,太爷奉命抓了天水班的学生与乐师,却没想到他们衷心至极,竟没问出郁兰桡的下落。
梁锦螽为了利益和向上爬的机会娶了苏家的小姐,却在婚后拼命蓄养各种花旦青衣,只要长得像的都往回带。
郁兰桡是梁家的忌讳,直到梁锦螽死后很多年梁钟才从奶奶口中得知那段往事,连带着她也不太喜欢唱京剧的女婿叶崇文。
梁钟不喜欢京剧,更厌恶那个祸国殃民的郁兰桡,如果不是他,梁锦螽也不可能因为苏家一小姐的恨意落得死无全尸。
他不是同性恋,也绝不可能为了一个男人自毁前程,可在见到郁霈的第一眼,他却一瞬间明白了梁锦螽为什么那么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