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早你们是要去哪里?”他把篮球丢到自行车的车筐里,问我们道。
“我爸爸的厂子要拆了,我们想去看看。”我说道。
他想了一下,马上说道:“那我跟你们一起去。”
我们三个人骑了自行车,驶出了弄堂。大清早的,太阳刚刚露了个头,已经热得我汗流浃背,看来这一天依然会是个高温天。
过了西门桥和解放大街,我们沿着大塘河一路往东。在以前陆路交通还不甚发达的年代,河运是最主要的交通方式,棉花主要依靠货船装运,所以很多棉纺织厂都建在河浜边上。骑了大约有二十分钟,过了城东的油车道地,老远就看到残破不堪的水泥围墙。我们在路边停了车,想找厂子的大门,却发现在原来是大门的位置上现在堆着一大堆碎石块。我们只好找了一个水泥围墙的破口进去了。我看到这里已经成了一个大工地,什么厂房、办公楼、仓库,全都变成了瓦砾堆。
时间还早,还没有开工,只有零星几个工人。我们踩着硌脚的瓦砾、碎石四处转着,妈妈特地借了一台照相机,这里照照,那里照照,她直后悔没有早来几天,那样的话还有可能拍到厂子最后的样子。
我正指着给陆义阳看,这里以前是仓库,那里以前是办公房,忽听妈妈叫我们道:“快来!”
我们走到大院后边,看见她正拿照相机拍三棵大樟树。我想起小时候经常到这三棵大樟树下玩。这三棵大樟树呈三足鼎立的态势,彼此又挨得很近,每棵都有一人合抱粗细,长得枝叶繁茂,投下一片凉爽的树荫来,是天然的休息场所,以前厂子里的人都爱到树下乘凉、休息、唠嗑。
“就剩下这三棵大树了。”妈妈说着,把照相机递给陆义阳,“来,给我们照一张。”
妈妈和我站在大树前合了影。不知怎的,妈妈今天兴致很高,又让我和陆义阳也站在大树下拍一张。我有点不太好意思,扭捏着,妈妈说道:“你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也没合过影,今天正好是个机会,虽然周围不太好看,但这三棵大树是有纪念意义的,来来来,愿你们友情长青!”
我和陆义阳对视一眼,他大方地站到我身边,学我妈妈的样子,搂住我的肩膀。妈妈喊着:“一、二、三——笑!”
看完最后的五棉,妈妈也不急着上班,说难得一起出来,要带我们去解放大街上吃肯德基。
“肯德基?!”我们俩一听,高兴坏了。这是小城里开的第一家肯德基,开了快两三个月了,我一直想去吃,只是没有机会。
“这会儿还早,应该还有位置,走吧。”妈妈把手一挥。
还不到中午,肯德基里已经人满为患,可见它在小城受欢迎的程度。妈妈问好我们想吃什么,就让我们先去占位子,她去排队。
我和陆义阳抢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面对面坐了下来。不一会儿,妈妈端来两个套餐:“你们慢慢吃,我上班去了。”她摸了摸我的头,跟我们道了再见,就离开了。
“你妈妈真好。”陆义阳吸着冰可乐说道。
“那是。”我骄傲地抬抬下巴。
陆义阳的眼睛里闪着调皮的光,强忍着笑:“我是说,哪有妈妈送女儿去约会,还带买单的呢!”
“嘿!”我伸手打了他一拳,“谁说我们是约会?”
“哦?不是哦?”他笑着,指给我看坐在我们左边的那一对学生模样的小情侣,正在互相喂吃薯条,又指给我看不远处的一对小情侣,各咬着一根吸管在喝同一杯可乐。
我的脸又红了,忙转头看着落地窗外,解放大街上人来人往,甚是繁华热闹,马路对面是电影院,早场电影刚刚散场,人群“哗啦啦”地涌了出来。
一根沾了番茄酱的薯条伸到我嘴边,我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他眼里全是淘气又开心的笑意。我也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红着脸,一张嘴把薯条吃了。
我们很有默契地慢吞吞地吃着,好像要尽可能地把这一刻延长,延长,再延长似的。很快,我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心里反而暗暗觉得,如果这真的是约会的话,也挺好的。我们也不怎么说话,只是互相瞅着,笑着,一点也没意识到那样子多么像两个傻瓜。
“过两天就是你生日了,你打算怎么过?”陆义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