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舒幼虞了解到，九野联络会内部对这次拜访原本是有分歧的——因为舒幼虞的身份着实有些特殊。
她本身算是人类，并且在玄道上有着不俗的天赋，还身负一种主流之外的玄道传承，这样的人才，九野联络会本应极力争取。
但她的身份又不仅仅是人类这么简单，她恰恰还连接着花界，这就让人左右为难了。
由于人族与妖族之间的隔阂，人类对于花界的了解不算多深，但相比于独来独往可能会失去传承的妖族，人类还拥有小祖宗这本活历史。
是以，那些妖族或许已经忘记当初的妖族尊主，不知道花界还有域主存在，但姬予光却不会忘记提醒九野联络会，与花界寄存商店店主打交道的时候不要忘了她域主的身份。
九野联络会成立最初的目的是为了服务看守者一族，为她们提供世俗的帮助，也就是近段时间人类社会的飞速发展，与妖族的摩擦不再像以前那样容易掩盖，九野联络会这才开始兼职协调人与妖族的关系。
只是九野联络会大多时候是不想和妖族扯上关系的，因为妖族先辈的功绩，现在的妖族受到蒙荫，除非罪大恶极，否则都是杀不得打不得，顶多抓起来用玄术禁闭一阵，平白增加工作量。
一般的妖族尚且这样，何况舒幼虞这个域主了。
一开始，九野联络会还不知道域主这层身份的时候，倒也不是没想过拉拢舒幼虞。她身为寄存商店的店主，掌握着大多数妖族的命脉，如果能让她与九野联络会合作，以后与妖族打交道也能更省心一些。
但得知她域主身份之后，九野联络会反而慎重了不少。
妖族先祖的功绩，连那些后生妖族都能享受，何况是尊主的传承人？虽然不知道这个人族为什么会成为域主，但原因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不能单以人类的身份来看待她。
如果一切如常，九野联络会大概会与舒幼虞保持一个良好又疏远的关系。
但偏偏还是因为看守者，九野联络会又不能下决心放弃舒幼虞。
看守者需要大量灵气，唯有舒幼虞能提供，不仅仅是储存那些晶核，如果舒幼虞愿意全力支持，看守者的牺牲无疑会减少许多，甚至敢想一点，将裂缝彻底封死也不是不可能。
不顾人与妖之间所谓的默认规则，让舒幼虞以人类的身份协助看守者，这种声音在九野联络会里不可能不存在。之所以呈现出若即若离的姿态，除了反对派的阻碍，恐怕也有姬予光的原因。
当然，九野联络会就算再有诚意，也不会这么缺心眼，将这些内部的消息也详细透露给舒幼虞，这些不过是顾良宜根据九野联络会的只言片语，以及对待舒幼虞的态度的猜测而已。
“但九野联络会的人不是说，这次是姬予光让他们来的吗？如果她不想让我掺和，那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
姬予光这次来当然不是为了那颗未完成的魂晶。
按照九野联络会的说法，濒临死亡，又脱离战场无法回到姬予光身边，那位看守者也只有彻底消失的结局，他们没人想到舒幼虞还有这种令人惊喜的手段，在姬予光发现魂晶之前，压根不知道此事。
只是刚来姬予光就感知到了魂晶的存在，愤而离席，现在反而不知道她这次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
两人此刻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夕阳的余晖映得房间昏黄，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听了舒幼虞的话，顾良宜微微摇头，“不，姬予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舒幼虞一头雾水。
顾良宜一边给她整理那几缕调皮的头发丝，一边说，“你说，因为妖族曾经立了功，人族因此而不能将妖族轻易拉下水，去阻止外界的入侵。这条规则，有什么约束？”
舒幼虞晃晃脑袋，“这就像是不成文的规定？类似底线一样的存在吧？”
所谓的天道约束，其实是无形的，看不见摸不着，它可以影响人的一生甚至几辈子，但并不像一些小说里那样，违反了约定以后就立马哐的一道雷砸下。
这种“摸不着”的后果，约束力是有限的，毕竟就算会受到惩罚，那也是以后的事了，更多的人甚至也察觉不到那些变化。
所以，九野联络会的所谓规矩，其实也就是靠自觉而已。就算九野联络会对妖族足够宽容，那些玄门中人，尤其是野路子出身的玄道，偷偷对妖族下手的少了？
不然一些法器的材料是怎么来的？反正妖族独来独往，只要不被发现
敢出手的玄道多少都有规避天道惩罚的手段，至于会不会被顺延到下辈子下下辈子管他下辈子是残废还是乞丐呢。
舒幼虞倒是知道顾良宜的意思，“确实那道规则对九野联络会的人约束力不大，所以他们更多的还是想与我合作？”
“他们要做的事情既然关乎整个世界的存亡，那所谓的后果、惩罚，只要不是立竿见影，对他们来说又有什么妨碍？约定与规则，在生死存亡面前，是无所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