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抄了近路,不过半刻就回了门中,见两座大木屋房门皆是紧闭,只有自己那间小木屋还亮着灯,便知道了那位主事定是还在拾掇他房中的杂物,顿时有些尴尬。
每天早练剑午学术,没时间收拾内务也是正常的——李致典厚着脸皮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站在阶下运气半晌,才鼓起勇气几步上了石阶,就要抬手敲响那扇厚重木门。
指节尚未碰到木门,便听屋中传来道极清极冷的声音:“此屋已收拾完善,你且住下。今日之事我念在萧门主面上不去计较,日后你若敢动他一丝毫毛,我必让你生不如死、不可超生。”
紧接着是道听起来有些气喘的声音,话语里却带了几分莫名的深意:“大人甘愿如此,当真值得么?”
“他的命是我的。”主事的声音放的很轻,由内而外透着一股森然寒意。
屋外偷听的李致典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像是那路边的野狗,莫名其妙就被走过的路人踹了一脚。
娘的,别看主事这句话说的冷冰冰,仔细揣摩一番,却带了点不死不休、要纠缠一辈子的意思,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真、真是不分场合不分时节,这种话怎么都能对外人说。
想及此处,李致典的脸瞬间就青了:“……”
他唰的放下手,屏息退步,猫儿似地溜出老远,气呼呼的练剑去了。
这徒弟谁爱当谁当去,他是不想干了。
被嫌弃被敲脑袋也就算了,还要被这二位当着面儿、翻着花儿秀!
您二老当真不担心自己的孤寡徒弟被秀死嘛qvq
李小道长破防的厉害,一式剑法没练完便失了力,唉声叹气的坐在崖边晃着腿。
那二位都快七年之痒结束焕发第二春,继续人剑深情强取豪夺狠狠爱了,他的命定道侣又在何方啊……
——
封霄阳恼羞成怒,挥袖把自家满脸茫然的徒儿扫了个狗吃屎,又把整片竹林剃秃了瓢,仍不解气,索性化作一团红光,眨眼间便到了后山桃花林中,挖出自己藏了许久的几坛子酒,想着一醉方休。
他把那几坛酒一一拍开,劲力没把握好,将一坛酒拍的稀碎,看着满地陶片干瞪眼,许久才觉得自己胸口那股堵得慌的气消了去,蹲下身子收拾起满地碎片来。
收拾了一半他就没了耐性,更没了喝酒的心思,索性找了处看起来颇为厚实的草堆躺下,两手垫在脑后,望着天穹间一弯刚升起的皎白寒月,忽的长长叹出口气来。
封霄阳叹完了气,心中那团无措的火终究是灭了个干净,咬牙切齿地嘟囔:“娘的,程渺,你瞒了我七年……”
话虽说的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般含糊,他脸上却是带了几分笑意的。
“难怪我每次情期之时都会做春梦,原来根本不是梦……”
这七年间情期爆发过十余次,封霄阳虽能提前预知,躲到别的僻静地方去,却压根不清楚自己在被那股燥热折磨的昏过去后都做了些什么,每次醒来后发觉自己在屋子里,也只当是情期度过后迷迷瞪瞪的跑了回来,更没把那些怎么想怎么离谱的梦境当回事。
他在这世界里见到过最好看的人就是程渺,在春梦里跟那位仙尊干点不合适的事儿不是很正常?
封霄阳坚定不移的相信自己是个直男,做那种梦也只是因为没见过别的更适合自己的妹子,听到李致典说出那几句话后,脑中先是下意识冒出句“这不可能”。
毕竟那位仙尊可是恨极了他,怎么会抱着他回房、甚至由着他施为?
他当时脑子乱,现在一想,忽的发觉了个奇怪的地方:他那时心中所犹豫的、难以置信的,并不是自己会在意乱神迷之时下意识跑去程渺的房间,而是不敢相信,那位面冷心冷的仙尊竟会做出这样违和的事情来。
封霄阳深吸一口气,默默捂住了脸——在梦里跟人家那啥了快七年,被徒弟意外道出事实后第一反应不是“妈耶我不可能做出来这种事”而是“他居然能接受我跟他那啥”,就这还说自己是个直男呢。
他不由自主的想着这七年发生的事,一会叹气一会傻笑的,活像个疯疯癫癫的精神病。
原来都是真的啊。
【宿主,请注意您的表现,这样的行为严重不符合原主人设。】
封霄阳闻声一愣,招出铜镜看了眼,这才发现自己高兴的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一整个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傻二哈样儿。
“不对啊,这七年里我和程渺干了那么多事,你怎么一句警告都没有?”封霄阳轻嘶一声,慢慢皱起了眉头,从喜悦里挣扎出来,“系统坏了?”
【程渺并未对宿主的身份产生怀疑,宿主与他所发展出的感情也符合原书剧情与人设,系统认为宿主与程渺的私人行为并不会对原书剧情产生影响,因此并未提醒。】
封霄阳挑了挑眉:“也就是说我俩咋样你都不管?”
【是。】
这么干脆?封霄阳心中不免传来几丝古怪之意,却被满心的雀跃掩盖,止不住的想笑。
原来他是喜欢程渺的,原来他之前的种种奇怪举动是在吃醋。
他弯的心甘情愿,并且专一还彻底——如果没有程渺,那他封霄阳估计还是个钢管直的直男。
就是不知道那位仙尊对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心理和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