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度却是瞬间冷了下来。
借着昏光,司马厝将云卿安的脸捧起,目光在触及到他额角的伤时骤然如霜,抬手却只敢用指腹在其周边轻轻绕过,而不敢多碰一下。
“等我。”
知晓司马厝将要转身离开的意图,云卿安忙两人拉住,解释说:“不关先前那人的事。不必去寻,咱家无碍。”
待司马厝终是停了步,云卿安忙接着道:“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岑衍给上过了药,料想是过一些日子就能好。侯爷若是觉着难看……”
其话音未落便猛地止住了。
过往不须怨,前路尚可待。虽未见盈月满池,银辉已然蓄满。是额伤处被落下了极轻极轻的吻。
眼中莹光闪烁时,连晦土都作皎洁。
司马厝没再松开云卿安,握上他的手腕,背过身去时似乎仍有点不大高兴。
哪来的嫌?
缘岸之堤,驻足放生者不缺。即是将被捕之鱼、鸟等,放生于池沼、山野。
云卿安抚了抚兔耳,抬头问:“冷天罕见,从何寻来?”
司马厝平静地答:“从薛醒那顺手拐来的。喜欢?”
这来处可谓是扣在哪都解释得通。
云卿安嘴角的笑弧浅浅,却是掩都掩不住。是由衷的,在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柔顺地瞧着人时,他就像是不带棱角的河川。润玉枕月,值拥爱怜。
司马厝望着这一人一兔半晌,眸光微暗,未再言语,径直越过路边的箩筐,不怎么讲究地寻了一块来往人稀的空地坐下。他宛若又看到了那片白茫茫的朔原。
寂空万里,故而未平。
小虎崽应是骄毛的,豪横的。
云卿安敛去了笑意,与他并排坐着,没急着追问而是默默陪同。
良久,才听司马厝似是苦笑了声,侧过脸来,回忆着道:“我原先不顾反对,自己捡了只虎崽回去养,天天好吃好喝地把它供奉着,指望着靠它扬名立威,带回澧都好好吓一吓那京贵纨绔。”
云卿安思索了一阵,柔声说:“就算没有虎崽,你本身也可以做得到。”
“那不一样。”司马厝眉梢微抬,说,“总兵向来爱吩咐手下。”
云卿安乖巧地道:“幸而咱家向来是受吩咐惯了的,依得来总兵。”
这句话却是不经意地让司马厝的心被揪紧了一下。奴颜屈膝,看人眼色,即是他的常态。
惯了的。
司马厝拧眉一瞬,后低下头凑近云卿安,伸手划过他的颊边往耳垂处捏了捏,颇有些耳提面命的意思,道:“我不轻易给你吩咐。别人的,你爱听不听。”
是阳奉阴违找借口,或是别的法子推诿,好歹让自己好过些。
苟且逢迎且可抛。
“在总兵面前,你永远都可以直起腰来。”司马厝的手轻轻滑下云卿安的后腰,复低首在他耳边声音平稳道,“犯不着全依我,我可保不准自己有没有什么坏德性,若来日祸端一出,你即帮凶。”
小兔探头探脑地跑开了,小心翼翼,而后却有如入了归穴。
云卿安渐渐抬眸。
所知所感皆被司马厝一人牢牢占据。朔雪万里,偏落半末眼睫,原风过经,偶卷袖惊人,却历久未息。往日苦茶,尽化甘冽。
该作何回报?
喉间连绵不断传来的吻感滚烫得惊人,司马厝极力稳了稳呼吸,想要把怀中拱蹭的人按老实些,不料云卿安却是越发的肆无忌惮,舔舌烙印上寸肤时带着疯狂而虔诚。
“总兵若有令,卿安必行之。允坏纵恶,甘之如饴。”
依你。
司马厝微扬了眉,道:“我像是坏的吗,为难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