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呦呦望着他和堂叔的背影,颤着声道:“庆军,爸爸这回怕是真生我的气了。”
她了解爸爸,如果爸爸骂她一顿,或者气得扭头就走开,说明爸爸还是在乎她这个女儿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客客气气的,话语里挑不出错来,却像是应付客人一样。
但是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应该还是会在上周三那天与庆军领证。
因为,再早三天,她在庆军的宿舍里,看到了一封庆军姐姐的信,循循善诱地劝说他能及时止损,不要伤了父亲和母亲的心。
在这封信里,庆军姐姐描写了很多庆军小时候的事,说他们一家人多么团结,多么相亲相爱,说父母这回之所以这样激烈地反对他的婚事,完全是事出有因,希望庆军能够仔细考虑,若是因此而和父母隔阂、影响前途,则悔之晚矣。
她当时看完,脑子里就一阵天旋地转。
她心里是并不怎么怕庆军妈妈的,庆军妈妈性格刚硬,说话、做事都不给人留余地,她自幼就知道,这样的性格容易吃亏,事实也是如此,在她和妈妈之间,庆军一直偏向她。
现在庆军的姐姐,显然是想和他打感情牌,而且部队里还有个卫沁雪……
放下了那封信,她心里就有了孤注一掷的想法。
当天,庆军从食堂打饭回来,她什么都没说,很平静地和他一起吃完了饭。然后装作随口的样子,问起了结婚报告的事儿,见庆军还支支吾吾的,不给她一个准话,她立即就红着眼眶,提了一句俩人已经亲密接触过,如果部队里不批的话,她以后也没脸再见人。
她知道,在这件事上,庆军自觉理亏。
那天下午,庆军就去找了团长和政委。周三,庆军一早跑到浅水胡同来,说部队里批了他的结婚报告,俩人立即就去领了结婚证。
等她领了证回去,妈妈就和她道:“呦呦,酒席可以后面再补办,但是你现在得先住过去,庆军父母不同意,也就是和儿子拗着劲儿而已,一旦你们有了孩子,庆军爸妈就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也不会再说什么。”
她心里本来还有些犹豫,和妈妈道:“妈,我现在刚工作不久,要是这时候有了孩子,可能会影响我自己的前途。”
妈妈却打包票说,会给她带孩子,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其他的事,她都不用管。
前头他们还没订婚的时候,庆军就申请了一个小两室的房子,那边早就批了下来,在妈妈的叮嘱和催促下,她周五就搬到了空军大院的家属院去。
这一步,她已经切实地走了过来。领证的那天,她就和自己说,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不会后悔。
只是现在,面对爸爸的冷淡和漠然,她心里还是不禁有些伤感,抬头看了一眼二楼爸爸办公
室的窗户。
她想,她可能真的和爸爸越隔越远了。
此时,二楼的许东来,从窗户看到许呦呦走了,忍不住和堂哥道:“哥,我看呦呦的事,你以后也不要管了。就是亲生父女,女儿不听劝,一意孤行,做父亲的也只能放手。况且,你和她妈妈已经离了婚,情感上,又要隔了一层。”
许怀安没回答,苦笑着问道:“你今天来,不是和我说呦呦的吧?”
许东来笑道:“确实不是,是为了另一桩事儿。”
想到妈妈的嘱咐,许东来还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半晌才问道:“哥,你还记得我表妹兰蓉吧?小时候常来我们家玩的。”
许怀安点头,“有点印象。”
许东来松了口气,“是这样的,我妈妈知道你和前嫂子离婚后,就想把兰蓉表妹介绍给你。”边说边观察着堂哥的表情。
许怀安摇头道:“东来,如果你是来问我的意见,我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准备再婚。”
许东来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不会同意,和我妈说了,这事没戏,她老人家非不死心,让我来问你一声。”
周二一早,许小华陪着奶奶送小奶奶母子俩上了火车,临行前,两个老人家拉着手,一个劲地抹眼泪,都有些舍不得。
包静虹还嘱咐小华道:“下半年要是有空,也带你奶奶回老家走一趟,老家还有好些亲戚,你都没见过呢,孩子,回来看看,也认认门。”
许东来又道:“小华,虽然工作了,书还是要读的,要持之以恒啊!”
许小华一一笑着应了,一直到火车开走了,祖孙俩才返身往回走。
沈凤仪和孙女道:“我和你小奶奶年轻的时候,在一个大家族里当媳妇,是共过患难的,这人上了年纪,就难免想到年轻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