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怀隐晦的将目光放在了坐在殿正中央的公孙宿身上。
墨家长老希望她能在今日的辩合上胜过名家的公孙宿一次就行。
今日辩合,便是拿着各自的学说胜过他人便可。
祁怀并不急于和公孙宿一辩高下,名家向来有“白马非马”“离坚白”的说法,明明是一个事物同时拥有的两个特征,偏偏要将他们分开来看。
她或许也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良久之后,那些自告奋勇的学士皆在公孙宿的诡辩之中败下阵来,公孙宿摸着胡子,嘴角的笑容不免有些洋洋得意。
祁怀迟迟没有动静,墨家的周长老不由的往她所在的方向看了几眼。
祁怀见无人愿意上前,便觉得此时时机已经差不多了。
祁怀启步从众人之中走了出来,一身白衣胜雪,墨发仅用发带束起,祁怀的五官柔和没有什么攻击性,琼鼻高挺,薄唇微红,一双清明的眼眸。
祁怀走到案台前,先是向公孙宿弯腰行礼,“墨家祁怀,见过公孙先生。”
她是谁的学生并不要紧,重要的是她现在是代表谁站在这里,并且胜过名家。
祁怀虽不知墨家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但是他们需要她今天为他们重新再造声望。
公孙宿抬了抬眼皮,做了个请的手势。
祁怀也不太在意,她掀起衣摆坐在案台之上,她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气质也很柔和,可就是在别人的眼中,她年纪还是太小了。
更像是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妄图挣些名声一步登天。
祁怀知道公孙宿可能不把她这种无名小辈放在眼里,她胎模环视了一周,直到那些喃喃声消失为止。
“我有一事想要请教公孙先生。”祁怀说道。
公孙宿垂着眼眸,“说。”
祁怀含笑,“城南有一座木桥,公孙先生您认为一个正常人可以在半个时辰内走过吗?”
祁怀问完,殿内与殿外一片哗然。城南的那座石桥不过几十步之远,半个小时何止是绰绰有余,就算走几个来回也是足够的。
公孙宿摸不准祁怀的意思,在辩论中,每回答一次,说一次话,都有可能是对方要架在你脖子上的剑。
公孙宿皱起了眉,“半个时辰内,确实可以走过。”
祁怀嘴角笑意不变,“公孙先生说笑了,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在半个时辰内走过那座木桥。”
刚刚才渐渐平息的哗然,又再下一秒惊起了风浪。
“他莫不是疯了不成。”
“就算公孙先生擅于诡辩,他也不至于说这种根本不合实际的话吧。”
“别说一个正常人了,连街角的瘸子都能走过去。”
“……”
祁怀从怀中掏出了一双筷子放到了身前的桌子上。
这下殿内殿外更加的议论纷纷,众人的目光更是死死的黏在祁怀的身上。
“别当着我,一双筷子。”
“筷子?真是好笑!”
“……”
沈丘辛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探究,直至今日,他也没有了解过他的这位徒弟。
祁怀挽袖,她手指细长,没有任何薄茧。她拿起筷子,微微用力,筷子从中间断成了两半,然后祁怀又将其中的一截筷子再次掰断。
祁怀拿起不足小指长的那一截筷子,“公孙先生,请问这筷子是否可以像这样一半、一半的永远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