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来他这个领头人的身份是如何来的?还不是这几个人刚聚集的时候人人手底下也就是个千把人,谁也不服谁的,干脆将他给推了上去。
但郭太彼时能号召个几百人,其实也不算是个完全没本事的人物。
只是这几人都显然不乐意见到一个真正的实权领袖压在他们上面,因而这两年间门多有限制他的发展,充其量也就是在明面上给他个统帅的位置而已。
以至于当这些人都已发展出了千人的手下,又因为这些人的家眷进一步扩张人数后,他却还握着那可怜巴巴的一千来人。
现在胡才身亡,那么他的部下是不是正应当归属于他这位白波主帅统辖才对?
郭太也忍不住动起了小心思。
他甚至难免在此时思考起了一个更加危险的想法。
若是将他、李乐、韩暹三人的人手,以及胡才部从汇集在一起,人数对杨奉是有压制优势的,而从这样近的距离下发难,即便是以那徐晃再高明的本事,大约也防不胜防的。
他倒也没指望自己一口气将所有人都给吞下去,但若是在已经少了个胡才的情况下,他能成为一个实权统帅,甚至将一直以来对他都没多少尊敬的杨奉给宰了,何其妙哉!
不过在达成这个目标之前,这些各怀心思的人,还得面对一个更加真实的问题。
他们的粮食是不够的。
若只有杨奉这一方人驻扎在此,以他们对食物和物资的规划,完全没有任何问题,在有徐晃替他解决安全问题的情况下,杨奉干脆在内务上多分了点心思,生怕接下来就快抵达的冬季会面临什么粮食不足的情况。
但现在多了两方,不,应当说是多了三方的人就有些麻烦了。
将东西分出去,杨奉难免觉得有些心疼,甚至可能让己方陷入困境,但若是不分?
大家都是做贼的!
真到了吃不饱的情况下,普遍默认的做法就是抢,甚至还得控诉一番,作为同盟,凭什么杨奉他们还能吃饱穿暖,却不管他们这些遭了乐平袭击之人的死活。
按理来说,东西不够下山去抢就是了。
可他们随即收到了个消息。
那乐平侯在三方虽然得手却未尽其功的行动后,并未按照一个出来放风的贵胄子弟所该做的那样,见好就收地返回乐平去,而是驻扎在了平周县外。
这是个虽然距离他们还有那么点距离,却随时可以对着他们发动进攻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若是将目光放在轵关陉上,多少有些不妥。
那么,就只能看看河东郡了?
比起这几位的纠结郁闷,乔琰无疑要舒坦得多。
这平周隶属于西河郡,因护匈奴中郎将的缘故,西河郡太守的军事权柄是被极大制衡的,起码乔琰这位乐平侯公然屯兵于此,他就拿乔琰没什么办法。
告状又是不可能告状的,没看乔琰对着一州刺史动手,说起来也没受到多大的处罚,甚至让原本的刺史张懿远走徐州,万一她又对他动手怎么办?
而上一次她是为了蝗灾民生之事,这一次是为了镇压白波贼,说来还很有堂而皇之的理由。
他也只能权当没看到这等越矩的行为。
有了这份默许,加之乔琰从乐平带军粮过来不难,也不碍着人家平周的米粮库存,甚至还当了回城外保镖,要不是估摸着西河太守心情不佳,那平周县令恨不得带点什么东西去来一出犒军慰问。
并不知道“邻居”在想什么的乔琰正望着面前的纸笔发呆。
此番三路进攻,虽说完全是按照她的计划行事,也都达成了预期的效果,可但凡是作战就不可能无有损伤。
这是个完全无法避免的情况。
加之这三方的人数都在她派出的人手之上,己方身强体壮的优势被人数平衡了不少……
总之每一路损失的人数都在百余人。
虽说各自斩杀了四百来人,又俘获了六七百人,已算是显而易见的胜利,但任何一支势力初起步的时候,都不能将这种交战中的人命损伤看得太轻。
可也或许,这对她来说也是个好机会。
她也正好借着这一次交战,将军功奖惩制度和作战阵亡之中的补偿给划定下来。
然而正在她捏着笔杆头疼起这个规章安排的时候,忽听得营帐之外传来了徐福的声音。
“君侯,河东卫氏遣人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