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摆在他面前的是让他不得不动手的巨大利益。
而这就要看那位乔侯的本事了。
此时的乔琰已经领着人到了晋阳。
不过那辆装载有新酒的车还被停在晋阳城外,让人小心看守着,乔琰只带了杨修、典韦和赵云几人进的那晋阳城,在典韦的背后背着几个酒葫芦,里面盛放了这补料发酵出的黄酒而已。
杨修先前在购买陶钫、酒曲和调研酒坊酒业的时候,对这晋阳城中的情况也算是摸熟悉大半了,现在自然当仁不让地承担起了领路的责任。
他也顺带着介绍道:“这城里最出名的酒坊背靠的都是太原世家,一个是唐氏,一个是王氏。”
说到世家,杨修这个出自弘农杨氏的也就更加熟悉了,他继续说道:“太原王氏,准确的来说应当要分作两支,一支叫做晋阳王氏,一支叫做祁县王氏,后者世代为官,出大才的情况更多些,王允王子师就是出自这一支的。但前者这一辈出了一对兄弟,也就是王叔忧和王季道这对兄弟,也算是有了昌盛之象。”
“至于唐氏,若非要追根溯源的话,可以往前到先秦时期。”
“战国策士唐雎的唐。”乔琰对此还有些印象,便是那“唐雎不辱使命”。
“不错,”杨修回道,“不过先汉之时,唐雎后嗣中分出了一支迁往沛国,数十年前又分出了一支前往丹阳,以至于近些年来,晋阳唐氏渐有些衰弱。”
正好他们在此时经过了唐氏的酒坊,杨修便道:“要我看来,若是要将利益更优,不如选择这唐氏。唐氏衰颓,难与王氏相争,若是此时有一特殊的酿酒技法,自然肯出更大的价钱。”
这话说的有些道理。
乔琰却没对他的这个建议表露出什么决断态度,而是说:“且先不急,看看王氏的酒坊再说。”
也正如杨修所说,王叔忧和王季道这对兄弟的出现,虽目前来看并未给王氏什么直接的支持,但世家这种东西,只要出了能支撑门庭的人物,对整体风气的影响毋庸置疑。
这王氏酒坊在门面上看起来也要比唐氏气派不少,他们抵达晋阳之时已近黄昏,正是这酒家往来景象最为繁盛的时候,也更显出了两家的对比。
算起来若是按照杨修的说法,好像的确应该选择唐氏才对,这般有竞争力的东西自然是交托给稍稍处在下风,又还保留有购买力的一方手里,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但乔琰又端详了这两家酒坊一阵子,拍板道:“我们选王氏。”
在她此前还在乐平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决断,若非如此也不会与鲍鸿说出那可堪为英雄酒的说法,如今亲自来到晋阳,也不过是做出最后的确认而已。
至于为何选王氏而非唐氏……
乔琰着典韦往王氏在这晋阳城中的宅邸递上了一张拜帖,而后于第二日上门的时候,杨修方才知道了答案。
在她与这位王氏族长王扬会面的时候,面对对方似有几分不解地问及乔琰这位乐平县侯因何而来的问题,乔琰慢条斯理地给出了一个本没有想到会出现的回答。
“为护匈奴中郎将而来。”
王扬不由诧异:“为叔优?”
护匈奴中郎将正是先前在杨修口中提到过的王叔优,也就是王柔。
在他和弟弟年不过十二三的时候,见到了同郡有名的点评家郭林宗,问及他和弟弟未来会如何,郭林宗回说他会以做官闻名。
这个点评也并没有出错,他在这三十来岁正是身强体壮的年龄做到了护匈奴中郎将的位置。
何为护匈奴中郎将?
这并不是个需要出大汉地界的职位,而是在太原郡西边方向的西河郡任职。
汉朝时期的匈奴该当分为南匈奴和北匈奴,这场分裂发生在公元48年,也即建武二十四年。
南匈奴依附汉廷称臣,被汉光武帝刘秀安顿在西河郡的美稷城一带,护匈奴中郎将的位置也就是这个时候定下的,用于管辖约束这些入大汉领地称臣的南匈奴各部,到了这一代,正由晋阳王氏的领军人物王柔所担任。
乔琰回道:“不错,为王叔优而来。”
这实在是一个让王扬觉得很奇怪的答案。
要知道乔琰这位乐平县侯跟王柔可算不上有什么交情,两人一个在并州之西,一个在并州之东,也几乎没有发生交集的机会,更谈不上有什么利益权柄的瓜葛。
以先前乐平县内的王氏分支传回来的消息,乔琰在乐平忙于梳理政务,也不像是个会忽然将手伸那么长的样子。
不过王扬到底是个老辣人物,虽在心中有困惑之处,却也并未在面上表现出分毫,只是又问道:“不知乔侯是有何事要在下传达给叔优?”
而他紧跟着便听乔琰回问道:“长者可能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