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县侯少有,纵然云中与雁门都是并州最北部的郡县,张辽和张杨都对乔琰有些了解。
这位县侯忧心国事民生,那么既已身在忧患重重的并州,想要协助并州刺史并不是一件难理解的事情。
而张辽太过年轻,乔琰就不年轻了吗?
县侯为列侯之首,以张辽看来,她不能贸然做出什么登门投诚的举动,而是先选择用他这个意外遇上之人来行一出投石问路之事,实在是一件很好理解之事。
他既觉自己想通了乔琰的想法,便回道:“若果如君侯所说,张辽愿意接受这考验,得到面见刺史的凭据。”
张杨也随即回道:“我也愿与我这兄弟一道行动,希望君侯指一条明路。”
乔琰的目光往西面看去,也便正是那窗外的方向,忽对戏志才问道:“以先生看来,让他们往云中山一行,是否可行?”
戏志才此前在晋阳城中逗留之时,往吕梁山云中山都走过一遭,其中云中山虽颇有仙山之名,山中却有一窝盗匪,在他于乐平坦言身份后,也曾经与乔琰在闲谈之中说起。
这伙盗匪和寻常黄巾那种因税赋繁重,无力求生,进而不得不揭竿而起的情况有些不同,他们更倾向于普遍认知之中的强盗。
因云中山以西的西河郡有南匈奴归化之人占据,在武力上表现得更为强势,这伙山中盗匪便将自己的目标放在了东边的太原,且大多劫掠的是山下百姓。
云中山中地势复杂,他们又从不远离山中多久,只达最近一片,得手即返,太原太守屡次想要将其剿灭也没能做到。
戏志才身无分文地在山中行游,自然也遇到过他们。
但他一遇到人,便说自己是在山中寻个风水宝地自戕的,饶是这伙人行事放肆,都没拿他怎么样。
如今骤然听到乔琰这么问,又看了看张辽和张杨这二人,回道:“我看可以。”
当然乔琰既没有让人随便送死的意思,也自然要先确定,十五六岁的张辽到底在武力值上是个什么程度,若是让对方直接殒命在了山匪窝里,让后来威震逍遥津的**寇将军提前夭折,那便当真是一件遗憾之事了。
因她此番并未带上赵云典韦,没有个高水准的参照,她干脆寻上了王氏。
既然连宅邸都借了出去,只是再让家丁跟个年轻人比试,可着实算不上是什么麻烦事。
王扬是如此想的。
但在自家的护院侍从都被张辽和张杨二人放倒后,他还是忍不住苦笑着对乔琰说道:“若非知道乔侯与我王氏乃是友好关系,我险些要以为,乔侯这是带人砸场子来的。”
张辽的表现未免过于出彩了。
但或许这也不难理解,熹平六年,雁门郡的军民试图反击檀石槐的部从,却失败而回,死伤惨重,也让于塞外崛起的檀石槐越发觉得,这并州之地乃是可纳入他领地之下的存在。
在此等重压之下,张辽唯有让自己变得更强而已。
他甚至在心中有过盘算,若是此番不能得到刺史的重用,他便尝试从雁门郡中小吏做起也好,总得做出些事情来。
意外遇上了乔琰,或许对他而言正是一个转折的机会。
在击败了王氏那些个晋阳城中好手后,他毫无耽搁的意思,持着乔琰所给的“信物”径直往云中山而去。
只在上山之前,他又将这“信物”打开端详了片刻,将乔琰所交代的说辞给重新回忆了一番,以确保并无疏漏之处。
“你说这办法真的有效吗?这个信物是不是太过简陋了?”张杨凑过来问道。
和他第一次看到此物的时候,他做出了同样的表现。
他拧了拧眉头,不由叹了口气。
这是个什么啊……
拿在张辽手里的“信物”其实也可以算是一封信,但这是一张从乔琰那楮皮纸制成的书册上撕下来的一张纸。
在这一页留有笔墨书文的纸上,被人以木炭将其中一个“合”字给圈了起来,而落款则是——
一个牛角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