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努力把自己沉浸在当年的回忆里。
“我知道,你的身份那么特殊,不能轻易出国,既然出了,那就一定是带着任务的。但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不是专门去调查我的,怎么,我年家大小姐的身份不配让你专门来一次吗?”
季初被她的话逗笑,“但是,后来我向你表白,我说喜欢你,想让你做我女朋友,都是真的。”
年稚一边换钥匙,一边怨念满满地问他,“如果那些话是真的,你后来为什么跟我分手?”
“对不起。”
“现在说对不起有什么用,早点你干什么去了?如果没有那场阴差阳错的联姻,我们是不是再也不会见面了?”
“不会。年年,从当初和你在一起开始,我心里认定的妻子、伴侣,就只有你一个。之前我一直觉得这些话没有必要说出来,只要我的行动能让你感知到我的心意就可以。但是,刚才我一个人被锁在这里的时候,我想过如果就这样死了,我的人生会不会有什么遗憾。”
季初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小屋里缓缓流淌,像是一汪清澈的甘泉划过年稚的心间。
他继续说,“我这辈子,在普罗大众的意义下,都是成功的,大家都说我家世好、长相好、脑子也比常人好一些。按理说,我不应该有遗憾的。可是,随着我感知到自己的血液渐渐流出身体,我脑子里浮现出唯一一件遗憾的事。”
“我很后悔当年和你分手,但我不后悔用尽一切办法,说服家人和你们家联姻。”
年稚自动忽略后半句,“后悔你后来为什么不找我?”
手里只剩下最后两把钥匙,她已经开始哽咽了,“我只是回国了,又不是此生都跟你再不相见,你呢,你去哪里了。我一开始每天都守着电话,一直都在期待打来电话的认识你,三年多了,你人呢?”
“我……在害怕。”
季初顿了一下,继续解释,“我担心你知道我一开始接近你的真相,更担心如果我真的调查出你父亲的问题之后,我们会怎么办。”
终于到了最后一把钥匙,年稚扶着季初的腰,打开了他手腕的锁链。
她一直紧绷着的情绪终于有了释放的地方,扑在季初怀里嚎啕大哭。她吊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终于再次感触到他真实温热的体温,“我们会好好的,会一直一直好好的。”
季初遍布伤口的手臂艰难地抬起,轻轻地拍拍年稚的后背,“年……年,谢……谢你……愿意爱我。”
谢谢你在我人生最灰暗的时刻一次又一次地出现,谢谢你能在绕了一大圈之后,再次回到我身边。
他的身体已经筋疲力尽,说完最后一句话,就休克晕了过去。
“小初,你放心吧,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我保证那些该死的人,一个都逃不掉。”
她把季初抱在自己膝上,一遍又一遍用手指描摹着季初的脸,渴望在心里深深地记住他的模样。
小屋外,依稀响起的警铃声越来越清晰。
救兵终于来了。
年宏给林管家打了第三次电话,依旧没有人接。
敏锐的神经提醒他,这不对劲,林管家现在大概已经栽了。
不过无所谓,横山别墅里的东西能不能找到已经不重要了,他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去迎接新的人生了。
一旁等待的助手上前,跟年宏确认了买家的打款情况,“先生,对方的定金款项已经到账了。”
年宏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头顶上的碎发集体向中间簇拥过去,由于地心引力,脸上向下坠出几条横肉,在笑容的拉动下,显得有些狰狞,“哈哈哈哈哈哈好,通知下面的人把飞机发动好,我们准备走了。”
“可是,”助手欲言又止,“小姐到现在还没有消息,她,她不见了。”
年宏脸上的笑容陡然消失,怒气一拥而上,像个即将燃起来的火球,“为什么在最紧要的关头出这种纰漏?找不到你为什么还在这里,快去找啊!”
助手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句多余的声响,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年宏的视野范围内。
两分钟之后,面如菜色的助手又回来了。
他哆嗦着手,把手机递给年宏,“先……先生,电话里,是小姐。”
年宏压着心头的火气,接过电话,那头传出个轻柔的女声,“父亲,您是在找我吗?”
“小稚,你在哪里?和林管家在一起吗?”
年稚笑地得意,“父亲,这重要吗?”
确实不重要,年宏看向旁边的手下们,他们已经开启了反向追踪的设备,只要这则电话的时间再长一些,就能精准定位到年稚那边的位置。
女儿,怎么可能会跑出父亲的手掌心呢?
年宏轻蔑地笑了,“小稚,你之前干的那些事,爸爸已经不在意了,都是那些人迷惑你而已。爸爸现在带你回家,我相信你还是我的好女儿。”
“家?父亲,我们还有家吗?早在你害死母亲的那一刻,我跟你,就再也不可能是一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