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玉宣接过馅饼,答非所问:“钟富那边跟着的人,刚传消息回来。这几天,钟富家里来个风水师,带着个叫做‘成真炉’的玩意,把钟富骗得几乎倾家荡产。”
“可惜,钟富执迷不悟,不认为自己被骗,反而怀疑自己的诚心。他受那个风水师挑拨,来找你解惑。”
“你画的炉子,就是成真炉,是骗子行骗的一种手段。”
徐成毓有些讶然:“怎么骗,不会是想要什么,对着炉子许愿,就能实现吧。”
褚玉宣颔首:“据我所知,是的。南边的湖县曾经发生过一桩惨案,一对夫妻,为了让自己的儿子死而复生,拐骗县上同龄小孩,使其投入成真炉。最后,自己也跳了进去。”
徐成毓心头一震,想到那些无辜的小孩,愤然作色。这等惑世诬民的玩意儿,最好消失个干净。
褚玉宣没有说的是,那个风水师,会直接移交到暗司进行调查。郑书办也会安排暗卫盯梢。
关于成真炉的骗局,各地登记在册的就有好几起,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
经过暗探走访调查,成真炉与一个名叫徐陆川的风水师有关。此人每收一个弟子,都会赐一个成真炉。
正因如此,陛下派他接触徐陆川,探亲他的虚实,最好找到他诈骗的证据。但他行踪不明,暗卫也不敢轻举妄动,担心打草惊蛇。
于是,褚玉宣放任一无所知的祁娘,让她去请徐大师。
但祁娘找错了人。此徐大师非彼徐大师。现在有郑书办的线索,应该会有新的突破口。
近晌午,二人才到巡检司。
李大人依旧坐镇。他看到徐成毓两人报到,只哼了一声,撇过头,眼不见心不烦。
郑书办尴尬地笑笑,递给徐成毓一卷卷宗。
“徐大师,章院正相关的口供和验尸结果都在这,您自行翻阅吧。”
徐成毓道谢,和褚玉宣坐在李大人下首,认真看起卷宗。
最先吸引徐成毓的不是文字内容,而是文字排版。即使是手写,也能看出,写卷宗之人及注意文字排布和对称,观赏性极强。
看来郑书办这排序强迫症,已经严重到书写卷宗上。他办公能力不错,卷宗内容十分清晰明了,不多时,徐成毓便提炼出关键信息。
狱卒每日亥正(晚十点)和辰正(早八点)交班,交班前后皆巡视一遍狱牢。
据口供描述,前日亥正,两名狱卒并未发现异常。且在当晚值班时,无异响,无人进狱牢。牢门钥匙也好端端的。
昨日辰正,章院正尸体被发现。
据仵作尸检结果表明,除了脚踝的勒痕,尸体没有任何外伤。章院正是被活生生倒吊而亡。死亡时间大概在丑时。
至于脚上的绳结,在卷宗里也很细致地画出来。
徐成毓拿出麻绳,准备复刻这个绳结。试着绑了几遍,却不得其法。褚玉宣看到后,拿过绳子,几下打出了一个。
他低声道:“这是套脚结,可以自动收紧。其实并不偏门,猎户常用其来捕猎。”
徐成毓在手指头上,模拟下收紧的效果。果然是无法挣扎开。难道章院正像猎物一样,自己踩中这个陷阱吗?如果真是如此,这个密室不需要有第二个人。
但是他嘴里的铃铛不是假的,而且,整个狱牢,只有一扇封住的天窗。除非是他自己把铃铛塞在嘴里,选择天窗自行了断。
“你说,现在的人,如果选择死亡,会只穿里衣吗。”徐成毓现自己在时代文化方面有缺失,于是悄悄问褚玉宣。
“不会,如果是你猜测的那样,他一定会里外穿戴整齐。选择直接上吊,少点折磨。”褚玉宣掩嘴。
“他不是自以为天衣无缝。还想着退休回家的美梦。”
如果真是郑书办动的手,他应该也希望章院正上吊,而不是只套一边脚踝。这样的不对称,会让他极度不舒服。
而且,郑书办大小是个官。如果要指认他,得先拿出证据。
那么,章院正的死,是人为被灭口吗。徐成毓深思,做替罪羊的杨大夫,反倒比他安全些。
徐成毓心中有些疑问,想要证实。她站起身:“李大人,我还要去一趟狱牢,请大人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