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昕老老实实地挨训,凌珑无奈地看看自己苦恼的好友:“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打算?”
好友是真的苦口婆心。温昕握住一串烤肉,缄默半晌,低声地说:“我原本以为他已经放下了,却没想到,他好像比我陷得还要深……凌珑。”
“嗯。”
“虽然很不想承认,”温昕苦笑一声,“但我也真的无法否认,我心里对他,也还是有一些难以释怀。”
温昕这样老实地承认,凌珑也没再挖苦她。好友静默半晌,低声说:“你也不要太为难自己。毕竟,你们当年,确实是好过的。”
凌珑作为温昕的知交好友,一路走来,好的坏的,都看在眼里。
而好友小心翼翼地这样说,温昕反而平静下来。她笑了笑。
“确实,”她说,“他对我的好,我实在……不能完全忘记。但是,凌珑,你放心,我不想与他复合。当年分手的苦,太苦了。我不想重蹈覆辙。同样的事,我经历不起第二次。”
凌珑张张嘴,先说了一句:“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停一停,又叹口气:“真难。怎么这么难呢?”
温昕和顾世鋆,苦是真的苦过。好也是真的好过。
温昕尤还记得,他们在一起后,他们的第一个纪念日,顾世鋆非常认真地送了她一对耳坠,还有些忐忑地问她:“你喜欢吗?送首饰,会不会太俗气了?”
那是一对非常漂亮的紫水晶耳坠,银色的直链素净明亮。温昕没有耳洞,耳坠特意做成了耳夹的款式,温昕将它们举在半空,对着阳光看了又看,实在喜欢。
“这个紫色真好看。”她说。
他们的纪念日在12月里,时序深秋入冬,岁暮天寒,天地之间一片清冷素净。两个人挨坐在学校的长椅上,鼻尖冻得红红的,呼吸间都是霜气,但还是很开心。
顾世鋆只说:“你喜欢就好。”
后来温昕才知道,那一对耳坠,是由顾世鋆亲手制作。
他没有告诉她,只说:“今晚,要不要去露天的汽车影院看电影?”
“好啊,”她开玩笑,“不是爱情片吧?”
顾世鋆也笑起来:“是剧情电影。”
两个人坐在车里,开着空调,一边吃爆米花,一边在漫天的星光下看《天才不能承受之重》。
温昕看着男主角在电影里飚戏,不禁感叹:“凯奇的演技确实不错。刚刚那个眼神一秒切换,还是挺厉害的。”
顾世鋆颔首:“尽管他有些挥霍无度,但演员的本职工作是提供出色的对人物的演绎。这一点,他做得不错。”
温昕也点头:“他有天赋,也肯吃苦,人生目标也挺明确。别的我不了解,这一点,我蛮佩服他。”
顾世鋆侧首看看她,忽然一笑:“你的目标也很明确。你的执行力也很强。”
“干嘛?”温昕横他一眼,还以为他在调侃她搭讪他的事,顾世鋆却认真地说:“是真的。”
“……”
“你有一种特别的直接和清醒。你诚实地面对自己的心,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东西,并且大方直白地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争取。”
温昕一怔,吃着爆米花的手微微地停住。她看向顾世鋆。
夜深了,车窗外是暗暗的黑色,电影放映的光透过挡风玻璃明明灭灭地映在顾世鋆脸上,勾勒出男生清峻的轮廓。
温昕凝视着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深邃,里面有小小的星光,非常认真,非常诚挚,鬼使神差地,温昕轻声说:“是的。”
她的确是这样的人。
温昕兀自地笑了笑。在清冷的冬季的夜晚,在车子为两个人隔绝出的一小方亲密天地里,她对顾世鋆说出没有对别人说出过的心事。
“我很早就知道,我在人生里想要什么。”她说,“我想要成为一个可以独立在社会上立足,实现我自己的全部价值的人。”
收音机里,电影的音效与台词还在热闹地叮咣五四地响着,可是两个人都没有在意。
话题深了,顾世鋆静静地听着温昕的自我剖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