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下雨,茶棚里人很多,早已经没了单桌,沈泽秋随便找了个还有空位的桌子坐下,脱掉外袍烤起了衣裳。
“下了场大雨,江水又急又混,不知道船还来不来。”
“且等着吧,要是天黑不见过来,多半要等到明日喽。”
周围的茶客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口音比较杂,南北的人都有。
沈泽秋叹了口气,这时候他点的那碗面上来了,热气腾腾的量很足,雪白的面条配上几绺青菜和绿豆芽,颜色好看又能饱腹。
“小伙计,给我再加勺辣酱。”他拿起筷子尝了口后,对甩着毛巾来往跑堂的伙计说道。
“好嘞——”那伙计笑着迎上来,给沈泽秋加了酱。
这时候天空上一道银电闪过,轰隆几声巨雷,刚才稍歇的雨又一次滚滚而下。
得了,今日多半是上不了船了,沈泽秋死了心,埋头一心一意的吃面。
嘈杂的雨声盖住了茶摊门口的喧闹,让门口的争执成了茶摊上的一道背景音。沈泽秋坐在里边背对门口坐着,周围几个大嗓门的汉子正在扯闲天。
这时候门口站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他们一起顶着件破蓑衣,一路小跑到了茶摊门口,脏兮兮的衣裳还滴着水,脸上又黑又脏,刚站定,就惹得茶摊伙计的嫌。
“快走快走!别挡着客人进门!”
说着就要出来轰人。
大孩子约莫十一二岁,小的只有四五岁的样子,湿淋淋的站在门口|活像一对鹌鹑,大的那个吸了吸鼻子哀求道,“雨太大了,把俺和俺弟的衣裳都淋湿了,求求你让我们进去烤烤火吧,俺们冻得厉害。”
“去去去,一边去!”
“你们这又臭又脏的进去了,客人们还怎么吃饭!”
茶摊伙计没甚么好脾气,他招呼客人还招呼不过来,哪里又心思搭理这两个小鬼。
“大哥,大爷,求你了,俺们就进去坐一会儿。”
大的那个孩子不肯放弃,继续哀声请求,茶摊伙计不胜其烦,随手抄起了旁边的扫帚赶人,“快走!莫惹得我发脾气!”
这时候小的那个孩子瞅准机会,像条小泥鳅似的一下就从门口钻了进去。
好巧不巧,另一个伙计正捧着壶酒路过,一人撞一人吓,哐当一声酒壶落地摔了个粉碎。
“站住,小兔崽子你!”
一时间整个茶棚里鸡飞狗跳,茶摊的伙计都快被气疯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很快被伙计们揪住了胳膊。
沈泽秋一直自顾自的吃着面条,这才听见动静回过身去看。
那两个孩子就是是流浪的小叫花子,无论如何也赔不起那酒和酒钱,茶摊的伙计没辙,心里的气没处撒,抄起扫把就要打人。
“唉,算了。”
沈泽秋正要起身,靠近门边的一位长衫男子先一步拦住了盛怒中的伙计。
“算了,别和他们置气了,砸碎的东西记在我的账上吧。”
说完点了下那个大孩子的头,“别愣着了,进来把湿衣裳烤一烤。“
茶摊伙计还有些不快,这脏兮兮的小鬼进去了,怕其他客人不喜,但这位长袍男子承诺赔酒钱,他们也不好再拦。
“这里还有空位!”
茶棚里坐满了人,俩个孩子东张西望的找不到落脚地,沈泽秋对他们挥了挥手臂。
“伙计,给来两碗素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