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特意问这一句,是有些人家觉得女子怀孕生子乃是平常,常有婆婆拉高嗓门说叫他不必开坐胎药,“当年我怀着孕不也洗冷水澡,还下地干活……”
真真假假沈大夫不想探究,但女子生产本就是在鬼门关前过一遭,需一开始就细心调养,以免生产时出问题。
何慧芳忙不迭的点头,“要的要的,大夫您拣好的药开,我们吃得起!”
就算刚才沈大夫不提,她也会主动要求沈大夫开补药哩。
“安宁啊,要不要再躺会儿?”送走了沈大夫,何慧芳问道。
安宁摇了摇头,“我站着舒服些。”
闻言何慧芳也不勉强,往院子里瞧了几眼,心想待会就拿铲子把青苔给铲了,再去找些泥灰把那几个坑洼的地方补上。
“那我去我去给你冲碗糖水喝喝。”何慧芳去灶房里忙和了。
安宁点点头,把放在卧房里的花样本拿出来,摊放在走廊下的木桌上,又回屋提了把椅子,就着日光慢慢画着,等春日到了,肯定会有许多人订制春裳,早把新款式画出来才好。
这时候沈泽秋实在是按捺不住了,见何慧芳把大夫送出去后,趁着店里还没来客人,三步并作两步,疾步匆匆的走到内院来。
“安宁,娘,刚才大夫说了啥?”他焦急的问道。
安宁笑了笑,把笔搁下来,摸了摸他的脸,“我有喜了。”
沈泽秋瞪大了眼睛,随后把目光落在安宁的小腹上,转而再看她的脸,激动的心情和万千思绪没办法用语言表达出来,握了握安宁的手后,倒是把眼眶给弄红了。
他一红眼眶,安宁也憋不住了,四目一对望,泪珠子就一颗颗滚下来。
捧着糖水的何慧芳从灶房中出来,一瞧他俩哭上了,赶紧把碗往桌子上一放,“哎呦,你俩咋了?这不是好事儿吗?”
“娘,我们这是高兴的,咱家终于要添丁哩。”沈泽秋忍着眼眶里的湿意,笑着说。
“两个傻子。”何慧芳嘴上没有饶人,可是背转过身后,自己也默默的抹了抹眼睛。
还一个人走到沈有寿的牌位前,点上一炷香,嘀嘀咕咕了半晌。
“有寿啊,咱家要添丁哩,儿媳妇安宁有身子了。”
“以前过节,中秋啊端午,只有我和泽秋两个人吃团圆饭,怪冷清的,以后可不一样哩,我们一家三代同堂,能坐满一桌子!”
“你要保佑我们顺顺利利,一家子平安呐……”
……
宋掌柜一开始根本不相信吴掌柜是跑路了,元宵节当晚得到这消息后,他就去找同样投资了商船队的人,大家一块组织在一起,把吴掌柜在桃花镇所有能落脚的地方都寻便了,可还是没有半点儿消息。
更要命的是吴掌柜的妻儿老小都不见了,还把名下的房产给抵押了,宋掌柜再不相信,事实摆在眼前。他脑子里轰隆一声巨响,如同炸出一个惊雷,眼前一黑险些晕倒在地。
整整一千多两银子,他全部的家底儿,这就被黑掉了?宋掌柜咽不下这口气,和其他被骗的人没日没夜的继续找人,最后终于打听到线索,有船家说,三四天前的半夜,吴掌柜租过他的传,还说他就要去州府做生意了。
难道吴掌柜这是准备去州府躲起来?被骗的人们一合计,准备顺着线索追到州府去看看,这不,到了下午宋掌柜回来了,准备筹措些盘缠,收拾些简单的换洗衣物。
刚走到家门口,一个黑麻袋铺天盖脸的罩下来,把他吓的哇哇大叫。
云霆和云雷,也就是云嫂的两个侄子,一点不留情面的揍了宋掌柜一顿,然后像拖着一袋糠屑似的,拖出来丢在铺子门口,是一点脸面都没有给他留。
这时辰街面上人多,来往的客人和街坊都瞧见了,皆停下步伐围着瞧热闹。
何慧芳刚出门去把坐胎药抓回来,瞅见这一幕,那是解气又解恨。
宋掌柜手忙脚乱的把头上的麻袋扯开,一眼看见云霆云雷的脸,气的浑身发抖,指着他俩道,“我是你们的姑父!是长辈,还懂不懂尊长之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