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死,没死,只是受了点皮外伤!”有人陪笑回答。
之后几人脚步匆匆地走远了。
吴珝壮着胆子趴门缝儿往外瞧,看见两个残疾青年还在,莫名安心,小心翼翼问:“你们主家什么时候过来啊?”
伸脖子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还不如早点问,争取掌握主动。
夹胳膊青年看她一眼,没说话,还是到处瞎溜达的那个嘴快:”早呢,主家才打了大将军的老虎,之后要去泡汤,不一定有空过来。”
说完还不忘嘲讽:“你以为……”
吴珝撇嘴学他说话:“你以为你是谁?需要主家亲自过问的心肝小宝贝吗?”
溜达青年:“……”还心肝小宝贝?呕!
“快到饭点了,来碗牛肉面怎么样?”泡温泉很消耗体力,睡觉也是,吴珝饿坏了。
“嘘!”夹胳膊青年朝她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压低声音提醒,“知道大将军的虎为什么挨打吗?”
吴珝摇头,溜达青年插嘴:“因为它趁人不注意偷溜出去咬死了农户家里一头耕牛。”
吴珝打嘴,她怎么忘了,唐朝的牛全都用来耕地,吃牛肉犯法。
三人正隔着门缝商量晚上去哪里买好吃的,吴珝不想再吃羊肉,溜达青年却说要吃炙羊肉,吴珝心里腻歪说了一句炙羊肉油腻,晚上吃不好克化。
忽听一道淡漠慵懒的声音问:“炙羊肉哪里油了?怎么不好克化?”
然后是木轮椅压上青石板发出的吱嘎声,听声音是朝他们这个方向来的。
夹胳膊青年最先反应过来,说话声戛然而止,白着一张脸给过来的几个人行礼,溜达青年有样学样,原地留下小小一只隔着巨大的门缝风中凌乱。
对面一共来了四个人,一个顶盔掼甲的中年将军,胳膊比吴珝的大腿还粗,此时眼眶红红,将军身边跟着高大健硕的昆仑奴。
将军伟岸的体格和昆仑奴奇异的肤色,非常惹眼。
他们前面还有两个人。
一个身穿劲装,腰上悬刀的青年侍卫,侍卫推着一只木轮椅,轮椅上斜倚着一个英俊的男人,白袍玉带,墨发及腰,狭长的凤眼在暗色天光下明亮而犀利,身形算不上魁伟,却足够高大,鞋履上残留的血迹透着一股子煞气和……一点点病娇。
“怎么不说了?嗯?”病娇还是个烟嗓。
这种烟嗓不像天生的,倒像是用嗓过度吼的,一开腔便有千军万马的感觉。
在场所有人齐齐看向不远处的门缝,在心里给说这话的小娘子点上蜡。这句问话要是放在一个月前,连推轮椅的侍卫都敢笑着答上一两句。
可就在上个月,陛下忽然气疾发作,昏睡了三天三夜,再醒来性情大变。不上朝,不去后宫,痴迷养生,最喜欢做的三件事:钓鱼、煮茶和盘串,晴天晒太阳,雨天泡温泉,简直比退居二线的太上皇还太上皇。
今天听说大将军府的老虎偷跑出去咬死耕牛,当即下令捉拿,还说要亲自审问,定老虎的罪。
本以为只是图个新鲜,谁知老虎不肯认罪,陛下一怒之下把小山似的猛虎打成肉饼,大将军去看都说没救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才跟老虎掰过手腕,又有人跳出来挑战陛下底线,谁不知道陛下最爱吃炙羊肉,几乎天天都吃。
吴珝不知道啊,可她清晰地感受到了白衣美男的不满,算了跟个残疾人较什么劲,于是自来熟地笑着解释:“不是羊的问题,是奴家的问题,炙羊肉是美味,可惜奴家自来脾胃虚弱,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