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后,京城,将军府。
清晨,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树梢落在院子里,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穿着黑色的练武服,手执利剑,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般顺畅,孔武有力。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去,少年停了下来,一旁等候的小厮急忙送了手帕过去,笑道:“公子的武艺可是又进步了。”
“不过平常尔尔,还差得多呢。”蓝致锦擦了擦脸,又把帕子丢给小厮,自己则坐在树下喝着茶。自打他回到将军府后已经六年了,这六年来他不停地练武,一天都没有落下过。他要更强,要比上一世更强。这样的进步速度,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
小厮却是不服道:“谁说的?我就觉得公子您的武艺可比大少爷二少爷都强多了,整个将军府上下也就老爷比您厉害。要我说,过不了两年,就连老爷都不是工资您的对手。”他便一直跟在蓝致锦身边,这几年对他的进步可都是看在眼里的,若不是他家公子故意处处忍让,这京城第一武状元的名头,又怎会被大少爷给夺了去。
“叮嘱过你多少遍了,祸从口出,小心隔墙有耳。”蓝致锦低声警告,他回到蓝家这些年步步为营,尽管重活一世,却依旧是步履薄冰,经历过种种困苦刁难这才艰难有了自己的一席之地,不得不小心谨慎。
蓝九立刻低下头,表示自己知道错了,“是小的多嘴了。”
“不过,若是那位安姑娘知道公子现如今这么厉害,肯定也会为公子感到高兴的。”蓝九跟在蓝致锦身边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说什么话他家公子爱听,就比如这位安小居安姑娘,他可是没少从公子口中听到过她的名字,每次自家公子提起她时总是笑眯眯的。
“多嘴。”蓝致锦瞪了蓝九一眼,可在提到‘安小居’这三个字的时候,黝黑的眸子里分明染上了几分光亮。
跟六年前的他不同,现在的蓝致锦长大也长高了不少,原本精致的五官褪去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和威严。
吃过早饭后,蓝致锦便带着小厮去了城外赛马场。
前几日蓝家大公子蓝未恒一举夺魁成为当朝武状元,今日名为赛马实际上不过时蓝未恒一行人的庆贺。至于蓝致锦,不过是蓝未恒用来显摆自己的垫脚石罢了。
正如蓝致锦所想,他前脚才刚到赛马场,后脚就有人怂恿他跟蓝未恒比一场。蓝致锦明知推辞不过,便翻身上马,一切都如上一世一样,蓝未恒胜出。
“恒哥哥好样的,我就知道那个野小子比不过你。”武欣愉兴高采烈的迎了上来,给蓝未恒鼓掌助威,态度亲昵。
蓝未恒众人相拥之际,蓝致锦则独自一人把马拉回了马圈。
“瞧他嘚瑟那样,若不是公子你故意让着,大公子怎么可能比得过公子?”蓝九急忙拉过缰绳,十分不满的替自家公子打抱不平。蓝致锦一个眼神递过去,蓝九又急忙噤了声,转移了话题,“那武家小姐还真是奇怪,以前对大公子爱搭不理的,可自从大公子得了武状元之后,就天天对大公子曲意逢迎各种讨好,这变化也太大了些。”>br>
循着蓝九的视线望过去,就瞧见武欣愉正笑着给蓝未恒递上了帕子,蓝未恒婉拒推辞,却被武欣愉强行将帕子塞在手里。蓝致锦收回视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马头,眼底的光隐晦而复杂。
该来的还是来了。
前世武状元大比,他一心想着出人头地企图得到将军府的认可,因此在最后一场跟蓝未恒的比赛中,他拼尽全力将蓝未恒打下了擂台,摘得武状元桂冠。
可没想到的是,他高高兴兴的捧着圣旨回家,就被主母设计导致右手残疾。当朝武状元可不能是个残废,于是在蓝家的一番运作下,蓝未恒张冠李戴代替他成了武状元,往后仕途更是一路亨通。
如今再来一次,蓝致锦既已认清蓝家众人面目,自然不会再有任何奢望,索性一让到底。他倒要看看,这一世没了他给蓝未恒铺路,蓝未恒还能闯出个什么名堂?
至于这武欣愉,她乃礼部侍郎之女,自幼骄纵蛮横,在外的风评不是很好。前世也如现在这般,在蓝未恒顶替他称为武状元后,武欣愉便一心想要嫁给他。
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将军,将军府外表看着风光,却深受皇上忌惮,因此最怕的就是这些整日之乎者也的文臣,尤其是这位热衷于怼天怼地怼皇上的礼部侍郎。
将军府忌惮礼部侍郎,又不想让蓝未恒真的娶了武欣愉,于是表面假意应允了这桩婚事,私底下却是递上了蓝致锦的生辰八字,让其代为成亲。他一时受了所谓的亲情蒙蔽,便答应了下来,却万万没想到这会是他悲剧一生的开始。
马儿似乎是察觉到蓝致锦越来越沉重的情绪,不安的嘶鸣着冲出了马厩,幸好蓝九眼疾手快急忙拉住缰绳把马给拉了回来,“公子,您这是怎么了?”公子今日看起来怎么格外高冷呢?
“无事,我们回府吧。”或许是受到前世情绪感染,即便是面对自幼跟着他的蓝九,蓝致锦的语气也透露着几分疏离。
蓝未恒出尽了风头,索性也没再多加刁难,依旧如往常那般嘲讽了几句之后,便放蓝致锦走了。
回城后,两人先去客栈吃了午饭,随后蓝致锦便先打发了蓝九回府,独自一人去了城东的一家酒肆。
“公子,您来了。”蓝致锦刚到,一位壮汉便主动迎了上来,把人带到了三楼拐角处的房间,此人正是廉伯。
当日他在廉伯的护送下回到了京城将军府,主母表面上对他呵护备至,暗地里却纵容蓝未恒对他各种欺辱孤立。蓝致锦没有再像前世一样忍耐,反而暗中设计把事情捅到了老太太面前。老太太骂了主母一通,随后便将他接回自己的院子亲自抚养,还把几间铺子也挪到了蓝致锦的名下,显然是在给他撑腰。
是以这些年来蓝致锦的日子过的还算不错,至于外界那些冷言冷语他根本就不会放在眼里,不在乎自然也就不会伤心难过,不是吗?
“我吩咐你做的事,眼下如何了?”蓝致锦转着手中的酒杯,一举一动透露着上位者的威严和沉重,让人望而生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