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本以为此生报仇无望,没想到突然找齐了证据,这就前来报案了。
此事涉及红带子和皇亲国戚,大理寺卿不敢擅专,连忙上报康熙,康熙只淡淡道:“你是大理寺卿,秉公办案是你的职责。”
这就是不包庇隆科多的意思了,大理寺卿会意告退,回去后便开始审理此案。
不过他倒是没白进宫一趟,因为耽搁了这点子时间,京城日报社那边得知了此案的消息,连忙派了记者去现场听审,算是较为完整地记录了审案前后经过。
于是胤祚就从三阿哥口中听到了较为具体的情况:
“大理寺卿回了大理寺,正要派人去传隆科多和李四儿问话,没想到又来一人报案。你们猜怎么着,居然又是告隆科多的!这人来头更了不得,原是隆科多舅舅的长子,也就是他大舅兄,状告隆科多宠妾灭妻,残害原配!”
“大理寺的官差到佟家时那李四儿还在鞭打隆科多的妾室,官差要拦,隆科多差点拔刀,只道动他可以,动四儿就跟官差拼命!啧啧啧”三阿哥一脸新鲜,“我素日听过不少故事,还没见过如隆科多这般深情的。”
他这“深情”二字说得可真是意味深长,充满嘲讽。
胤祚心说被鞭打的这个妾室该就是贾元春了,那被残害的原配想到隆科多的原配总是神神秘秘,似乎从没在人前出现过,胤祚不由提起了心:“那隆科多原配到底如何,真给他害了吗?”
“真的,虽然没死,但却生不如死。”
三阿哥叹气:“听说脚筋和手筋都被割断了,脸也被划花了,官差是在下人房里找到她的,听说找到的时候伤口都生蛆了,也没个人管。谁能想到赫舍里家的姑娘,原也称得上是天之骄女,如今却落得这么个下场,和废人也差不多了。”
五阿哥只觉得手里的点心都不香了:“这都是隆科多和李四儿干的?”
“可不就是么,那李四儿端是狠毒,原是连赫舍里氏舌头也要割了的,只因她喜欢听赫舍里氏被折磨时惨叫求饶的声音,这才留下了舌头,但她说过迟早要把赫舍里氏手脚砍了做成人彘!隆科多也只是不管,还帮李四儿瞒着外边,那可是他舅舅的女儿,他母亲的侄女,为他生下长子的原配嫡妻啊!真是连人都不配当了!”
在场众人都露出不忍之色,赫舍里氏的惨状他们只是听一听都觉得胆颤心惊,隆科多和李四儿却生生把一个人折磨成那样,可见有多么残忍毒辣,这样的人真是下地狱都不为过!
胤祚沉默片刻后叹了口气:“回头我叫人去赫舍里家问问,若是他们愿意,我去瞧瞧赫舍里氏的伤口她是在赫舍里家吧?”
“是!此事一出她在佟家哪还待得下去,必然是要和离的了,你只管叫人去赫舍里家问便是。”三阿哥道。
胤祚点点头。
隆科多一案证据确凿,加上快要过年,皇上和大理寺都不希望拖到年后,故而审理速度堪称神速,很快就定下隆科多大罪七、李四儿大罪五,最终李四儿被判斩立决,皇上念着已逝皇太后和孝懿皇后的情分免除隆科多死罪,只发配到黑龙江,永世不得回京。
黑龙江苦寒无比,可以想见他未来的日子有多难熬了。
判决下发次日,京城日报上刊登了这个案子,这事实在骇人听闻,迅速引起百姓热议。
隆科多和李四儿登时成了过街老鼠,百姓唾弃他们心狠手辣狼心狗肺,听了他们下场只觉得大快人心,不由称赞皇上圣明。
三日后隆科多被押解去黑龙江,他的嫡妻赫舍里氏已经与他和离,妾室贾元春病痛难支,根本起不了身,儿子岳兴阿因其母缘故被特赦免除流放,从前风光无限的佟三爷,如今竟形单影只。
啊也不是没有人关心他的,至少从天牢到菜市口这一路,百姓没少用唾沫、臭鸡蛋和烂菜叶招待他。
一直到了菜市口,押解官差停了下来:“叫这对鸳鸯见最后一面吧。”
同样一身狼狈的李四儿正跪在台上,侩子手抱着闪亮的钢刀站在一边,只等午时三刻便开刀问斩。所谓最后一面,不过是叫这两人看着对方的下场而无能为力罢了。
午时三刻一过,台上刀光闪过,李四儿的头咕噜噜滚了下来,大大的眼睛还看着隆科多方向。围观百姓拍手称快,隆科多目眦欲裂,官差却不会给他收尸的机会,堵了嘴就把人带走了,隆科多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个官差用白布裹了李四儿的尸身丢到板车上,不知要怎么处理。
左不过丢到义庄或者拉去乱葬岗吧,反正她没有父母,佟家也绝对不会出这个头的。当初她怎么对那个红带子女,如今落得了更悲惨的下场,也算是因果循环了。
次日京城日报又刊登了这个消息,没能赶去围观的百姓看了详细描述,想象着隆科多和李四儿的惨状,这才算出了一口恶气。
后来胤祚听说隆科多在路上大病了一场,好了后身子差了许多,即便到了黑龙江也不知能撑几年。消息传回京城,贾元春大笑几声便气绝身亡。
胤祚叹了声气,还是把消息告诉了黛玉。贾元春虽有诸多不好,也只是过于自私功利罢了,到底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最后对隆科多这一击也算帮了胤祚。
是的,胤祚已经知道检举隆科多乃贾元春所为,因为事发后佟国维便将贾元春禁足,本来还想处置贾元春,只是很快他自己便被康熙撸了职务下令禁足反思,倒顾不上贾元春了。
贾母刚得知黛玉指婚给胤祚的消息,还没高兴多久就得知元春的死讯,登时撑不住昏了过去,醒来后强撑着叫人去佟家看元春,佟家如今全凭佟国纲作主,他如今被朝野上下盯着也不敢拿乔,倒是好好叫贾府的人进去了,又正经给贾元春办了葬礼,倒不至于叫她死后凄凉。
康熙三十一年就在这样的气氛中结束了,今年的家宴上大家伙儿除了吃吃喝喝说些祝词儿之外,就是三三两两议论隆科多的事,谁叫佟家位高权重,此事又实在耸人听闻呢。
众人都在八卦各种小道消息,胤祚也被问起替赫舍里氏看诊之事,胤祚说:“前儿倒是叫人去问过了,只是赫舍里家不乐意,说赫舍里氏是女子,不宜叫外男看诊。”
三阿哥便点点头:“这也是应有之意,这赫舍里家倒是懂规矩。”
胤祚便不由轻哼了一声。
三阿哥斜眼看他:“我又说错什么招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