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没怎么骑过马,大腿根早就被磨破了,这两天全靠意志力硬熬,终于到了地方时他差点“嗷”一声哭出来,最后是被太子带人半扶半搀弄下马的。
太子也没好多少,他虽然精于骑射,但也没这么赶过路啊!
两人一个比一个狼狈,太子看看胤祚,再看看自己,皱眉道:“先去洗漱吧,这副模样如何见汗阿玛?”
他身为太子,向来仪态风度无可挑剔,难以忍受这般失态。
然而胤祚的理解却全然不同,他听了太子的话连连点头:“还是二哥想的周到,汗阿玛如今病着,正是身子虚弱的时候,我们是要注意些,免得害汗阿玛再染病。”
二人鸡同鸭讲地达成一致意见,梳洗收拾妥当了才去求见康熙。
康熙如今只是躺在床上养病罢了,他脸色有些苍白,精神倒还是不错,还拿着本折子在看。听说胤祚和太子来了,他脸上不由带了些笑意,然而见进来的二人一身清爽,这笑意便淡了。
或许病中人总是格外敏感些,此时的康熙只觉得儿子们来了还没见过他,倒是有心思去洗漱,可见对他并不如何真心。
向来天家无父子,是不是平时对他的亲近也是装的呢?
胤祚完全没察觉康熙的变化,太子却发现了,脚步不由一顿。胤祚本是腿疼地走不了,全靠太子扶着,他一停胤祚就被扯了一下,立时疼得“嘶”了一声:“二哥你怎么不好好走路?”
康熙神色和缓了些,是了,若是不在意他,也不可能日夜兼程,两日时间就跑了这么远来见他。
太子回过神,扶着胤祚到床边坐了:“汗阿玛感觉如何?”
“尚可,”康熙点头应了一句。
胤祚伸手握住康熙手腕:“我给汗阿玛把把脉。”
他一边把脉一边告状:“二哥可狠心了,他不放心您,就大老远把我拉过来,路上一点都不让我休息!这一路我过得可苦了,腿都破了好大一片!汗阿玛你不知道我们刚刚到的时候什么样子,灰不啦唧的,我嘴里都是土。二哥说这么脏对汗阿玛养病不好,又拉着我去洗漱,汗阿玛你知道热水浇在伤口上的感觉吧?疼死我了!”
康熙愣了愣,难得有一点愧疚,却不是为了胤祚这些‘委屈’,而是为了他刚才对儿子的怀疑。
康熙道:“你们都是好的。”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委屈,他再如何稳重,如今也不过才十七岁罢了,被素来敬爱的汗阿玛怀疑哪能不伤心呢?
康熙见太子这般哪里不心疼,到底是最疼爱的儿子!他揉着额头叹气道:“朕这一病,总觉得有些糊涂。”
这就是在向太子赔礼了,身为帝王能做到这一步委实不易,太子顿时释怀:“汗阿玛是不是累了?儿子既来了,您便好生歇一歇吧。”
“是啊是啊,汗阿玛如今确实不能劳累,就让二哥忙去吧,”胤祚幽怨道,“我瞧着他精力充沛地很,跑了两天两夜一声都没吭!”
康熙轻哼一声:“你自己不中用倒是怪你二哥?朕看你骑射该好好练练了,免得日后马都上不了!”
太子笑道:“骑射也就罢了,儿臣瞧着六弟合该学些拳脚功夫强身健体才是。”
“那就两样都学!”康熙拍板道,“等你大哥回来了让他教你!”
胤祚顿时苦了脸。
太子顿了顿道:“大哥军中事忙,倒不好耽误,不如请谙达正经教六弟为好。”
康熙若有所思。
眼看着他们开始讨论请哪个谙达的胤祚:“”
住脑,请你们住脑!
康熙乃是偶感风寒,按说问题不大。但风寒这种病可大可小,众臣不敢叫康熙在前线奔波,纷纷请他回京养病。康熙倒是同意,只是他仍在病中,身体虚弱,此时赶路倒是不好,倒不如先将养一些时日。
胤祚因此得以在军中暂留,每日照顾康熙之余就溜到医帐帮忙。
医帐的病人多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伤兵,最适合用外科手段治疗。这里的军医大多都是疡医,掌肿疡,溃疡,金疡,折疡之祝药,杀之齐2,相当于后世的外科医生。
疡医在这个年头的医者中地位不高,但到了军队的医帐里他们就是坠吊的,不仅太医在他们面前缩着脖子做人,就连胤祚也得不到几个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