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想向四阿哥请教,却见四阿哥捏着锄头出神片刻,就沉默着继续干活了,他的表情实在太过凝重,胤祚直觉这会儿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除了四阿哥,这里就只有五阿哥了。胤祚看向五阿哥,正对上一张茫然的脸。
他还问胤祚:“六弟看我干什么?”
胤祚:罢了罢了,再想想吧。
康熙不敢问,他看起来很生气,胤祚虽然偶尔熊,但自觉非常识相。
德妃也不敢问,涉及皇贵妃他会格外小心顾忌德妃,生怕惹她伤心。
于是胤祚最后竟只能问太子,太子听了这问题沉默一会儿,然后拍拍胤祚肩膀,语气同情中带着怜爱:“原是孤误了,如今瞧着还是学医适合六弟。”
胤祚:啥意思,嫌我的问题脑残吗?
胤祚没从太子处得到答案,又是好奇又是气愤,只能默默自闭。
与此同时,佟佳氏听到康熙的口谕,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勉强支撑着送走传旨太监,佟佳氏身子一晃就要摔倒,亏得春华眼疾手快,扶着她去榻上坐了。
佟佳氏拉着春华的手,眼泪扑簌簌地落:“表哥是不是怪我了?”
春华叹了声气,早就劝过娘娘不要想着辖制四阿哥,告诉她皇上知道了会怪罪,娘娘只是不听,一心想着笼络四阿哥,心思又不往正道上使,如今这个结果不是早可以想见的么?
只是这话春华不能说,自家娘娘性情天真,又一心倾慕皇上,如今心里正不知道多难受呢,她只得安慰道:“皇上心里是有娘娘的,这不怎么还特特派了黄院判替娘娘诊治么,黄院判治情志病是出了名的好,如今正在外面等着呢,娘娘看是不是传他进来?”
佟佳氏听到前半段松了口气,是了,她和表哥的情分不是一般人可比,表哥就算生气也挂念她的病,想来过不了几天就不气了。
但想到要叫黄院判诊脉,佟佳氏又纠结起来。黄院判和永和宫交好,若是可以,佟佳氏万万不想让他诊脉。
见她快把帕子绞成麻花了,春华提醒道:“到底是皇上派来的人,不好让人久等。”
佟佳氏有气无力:“罢了,传他进来吧。”
春华应了一声,亲自出去请黄院判,佟佳氏则默默看着窗外发呆,手还在下意识地搅着帕子。
正是此时,有一宫女疾步进来,“噗通”一声跪下,口中道:“奴婢有罪,请娘娘治罪。”
佟佳氏惊了一下,待看清来人是贾元春,脸色便沉了下来。
她自是生贾元春的气,毕竟这主意是她出的。
虽然贾元春只不过是踩中了她的心思,给了她一个坚持己见的理由,但佟佳氏生来就是上位者,又如何会替下人考虑?
她冷着脸道:“既做错了事,去宫门口跪两个时辰。”
“是”,贾元春叩头感激道,“奴婢谢娘娘宽宏大量,奴婢鲁莽做错了事,以后定然谨言慎行,决不再给娘娘招祸。”
“嗯”,佟佳氏脸色好看了些,“去吧!”
贾元春又磕了个头,这才起身往外退,然而走着走着,她的脚步却越来越慢,越来越犹豫,最后猛地又疾步回来跪下,低声道:“多亏娘娘庇佑,奴婢才能在这深宫平平安安活到现在。奴婢深受娘娘大恩,有句话不吐不快,娘娘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只求娘娘听奴婢一句话!”
“娘娘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您‘病’了好几日,皇上直到今天才突然给您换太医?”
佟佳氏之前没想过这个问题,闻言一愣,下意识道:“皇上说治了几日没有效果”
说到一半她闭上了嘴,盖因换太医是委婉的说法,她们都明白这是康熙对佟佳氏的警告,贾元春问的也不是太医,而是康熙为什么罚佟佳氏。
佟佳氏眯了眯眼:“你想说什么?”
“娘娘善良自然不会多想,奴婢却不得不多想,皇上之前都没有插手娘娘的事,今日却态度突变,其实变化的只有一个”
“今天四阿哥去乾清宫了。”
“你闭嘴!”佟佳氏脸色骤变,气得一把把茶盏摔倒贾元春脸前,精致的瓷器在地面碎裂,细小的碎片砸了贾元春满头满身。
佟佳氏怒道:“你若再胡说八道,就别怪本宫不念情分了!”
“娘娘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贾元春伏在地上,语气却异常坚定,“娘娘,奴婢要提醒您,四阿哥可能已经开始与您离心,倒向永和宫了!”
“说了叫你闭嘴!”佟佳氏指着门口,“滚出去!”
她指挥宫女:“你们把她给我拉出去,让她去宫门口跪着,本宫不叫起就不许起!”
贾元春被几个宫女拉出去,还凄声道:“娘娘怎么罚奴婢都可以,只请娘娘想想奴婢的话!”
她的声音逐渐远去,佟佳氏气得胸膛起伏,不由攥紧了手里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