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焕章却低声笑道:“等那些个名媛小姐出来,你就爱上了。”
有侍女来奉上茶水点心,空气中弥散出淡淡的香气,一旁的香炉里飘出淡淡云烟。
安厌还见到几个仆人前后抬着几个大东西上来了,下面是严实的木桶,上面则是镂空的木框,里面还放着块板凳大小的冰块,放在了房间角落。
有钱人的确会享受,有这几块冰,不消多久,房间便会凉爽起来,不然到了中午炎热之际,哪会还有作诗的心情。
余焕章同安厌滔滔不绝地介绍着西园诗会的发展史,以及往常都会有哪些人来,还给安厌聊这些人的八卦。
交谈中才得知,能参加西园诗会的只有三种人,一是官宦子弟,二是新科进士,三是素有才名之士。
条件一里的官宦子弟,家中长辈的品级还不能太低,五品以下是来不了的。
条件二的新科进士,需在榜列前十。
至于条件三的才名,则完全是主观意向了。
安厌这才明白,这个西园诗会,完全是官家少爷小姐的聚会,至于此前安厌所想的富商家的子女、以及什么名动雒阳的花魁,是根本没资格进的。
不过从余焕章口中得知,即便是达官贵人,清高都是装出来的,真正喜欢诗文的没几个,要么是冲闻人锦屏来的,要么是过来玩的,哪家的小姐和谁谁谁私下都上过床云云……
听得安厌咂舌不已,再看站在那儿的儒雅斯文的几位男子,都有些道貌岸然的意味在其中了。
安厌思索之后问道:“那这个闻人锦屏,也和那些人一样……”
他有些关心自己的这位未婚妻,要是私生活一样靡乱的话,这是他接受不了的。
“闻人锦屏当然不一样!”余焕章顿时瞪眼道。
“她是真正的才女,当初创办此诗会的目的也是想要结交才学之士。”
安厌却笑道:“若如此为何还要设这所谓的门框呢?若只注重才学的话,那些寒门出身之士同样不少。”
余焕章皱眉道:“若无门槛,那些三教九流岂不都来了,当这西园诗会成什么了?”
“那将门槛改成诗学之题,解题达标者可进不就好了?”安厌道。
余焕章思索过后仍是摇头:“若真有学问,自去考取功名便可。”
他说着忽冷笑起来:“一道题能决定什么,这要是传出去,整个雒阳城的人岂不都想去解这道题了?让他们觉得解了题便能一睹芳容,把闻人锦屏当什么了?”
安厌无言以对,心里则是明白了余焕章的想法,他看上去放浪形骸、不拘小节,却又十分“清醒”。
就同在方镇胡辣汤店一样,他看不起二楼那些人装模作样,因为他的身份地位比二楼的人更尊贵,才有的这种不屑。
他肯与一楼的平民百姓们同堂而食,是因为他愿意这么做,是他肯和一楼的人坐一起,而不是一楼的人能与他坐一起。
门第尊卑之念,对他这种出身的人而言,是刻在骨子里的。
即便闻人锦屏是真的想结识才学之士,若放低了门槛,这些个达官子弟反而会不来了。
“才学之士”又是怎样界定的?到时候免不了各种风言风语,闻人锦屏愿意,她家里会同意吗?
这样想来,西园诗会的门框反而是很宽了,估计是他们这类人的底线,或许就不该有第三条的存在。
至于安厌此前所想的富商子弟?
他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是缺钱的,他们能去胡辣汤店吃两文钱一个的茶叶蛋,也能在雒阳最好的酒楼豪掷千金,那些富商子弟在他们眼里只不过是用铜臭伪装自己的低贱之民。
花魁?
有钱就能睡的女人,雒阳若真出了一个艳冠全城的花魁,在场的这些个青年才俊多半都会成同道中人。
玩物罢了,这类人怎么配和他们坐在一起。
安厌并未多言,又听余焕章在那儿聊起了八卦。
时间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陆陆续续又有人来了,也并不是所有人余焕章都会起身见礼的,有的人他也懒得搭理,对方向他问候,他只给出一个“嗯”,也不顾对方尴尬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