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枝九叶草也从江与临口袋里跳出来,整株草浸在水里,原本有些卷曲的叶子舒展开,伸出两根枝条捧起水浇在头顶的白花上。
百合香气在浴室内氤氲。
人鱼伸出手,轻轻戳了下三枝九叶草的花蕊,三枝九叶草像是觉得痒,很拟人化地扭了扭,挥着枝条游到人鱼碰不到的地方去了。
江与临俯身把三枝九叶草捞出来。
这水不能要了。
一条受伤的人鱼已经足够棘手,要是再误食了三枝九叶草的洗澡水,事情只会变得更加复杂。
江与临将浴缸里的水换掉,找了个专门的水缸放九叶草,也不顾这株药草能否听懂,低声警告了一句:“呆好,不许接近其他水源。”
九叶草剧烈点头,头上的小花一颤一颤的,看起来还怪有意思的。
江与临用湿毛巾沾去人鱼脸上、身上的污血。
人鱼烧伤很严重,创面下的脂肪肌肉都有损伤,皮肉呈现出大片红褐色暴露在外。
这种程度的伤口必须立刻进行手术,切除坏死组织,否则一旦感染溃疡,可能会造成广泛组织损伤坏死,引起致命的并发症。
江与临用异能凝出一把锋利的冰刃,一点点刮去人鱼身上那些坏死的碎肉。
在这过程中,人鱼始终表现得很安静,好像已经习惯了手术刀切割身体的感觉。
只有从它牢牢扣抓着冰面的指甲上,可以窥探到它并非没有知觉。
处理完所有疮面,浴缸里的水已经浑浊得不行。
江与临又换了一次水,又往水中加了少许盐,剩余的盐放在人鱼触手可及的地方
人鱼用带着手蹼前爪抓起盐袋,很不信任地看了江与临一眼,好像在说:实验室水箱里的人工海水可不是随便加点盐就完事。
“我也不知道什么浓度盐水最适合你生存,咸淡你自己调吧。”江与临把盐袋放回角落,很不负责任地说:“别太挑剔,要不是我们到的及时,你现在已经是烤鱼了。”
人鱼碧绿的眼眸中闪过恼怒,凶狠地瞪了江与临一眼,猛地扎进水里,用四溅的水花表达不满。
江与临往后退了退,偏头避开水花:“海洋生物脾气都这么大吗?”
御君祁站在浴室门口,冷冷道:“就该把它扔
出去。”
闻言,人鱼立即从水里钻出来,先是向御君祁行了一礼,又讨好地朝江与临笑了笑,然后使劲眨了眨眼,硬挤出两滴眼泪。
眼泪顺着受伤的脸颊滑落,到下巴上的时候已经和血混成了淡粉色,人鱼伸出手接住两滴眼泪递给江与临。
连着淡蓝透明手蹼的掌心上,赫然是两颗粉色的珍珠。
人鱼眼窝深邃,颤抖着纤长的睫毛,用绿眼珠可怜兮兮地看向江与临,将能屈能伸四个字展现的淋漓尽致。
江与临:“……”
这条鱼伤得太重,没有人为干预的话,很快就会死掉。
可即便已经把它带回来,江与临还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养活它。
海洋生物太娇贵了。
或者说它们太难驯服,不愿意被人类驯养。
实验室内,绝大多数海洋类怪物都死于绝食和自残,失去自由后,它们往往有着超乎寻常的自毁倾向。
小章鱼没心没肺,并不知江与临的担忧,趴在冰砖上面,又想跳进水里玩,又嫌弃水里有血,触手蠕动着上上下下,纠结得不得了。
江与临把小章鱼从冰墙上拿下来,往卧室里一扔:“出去玩会儿l,别裹乱。”
小章鱼从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啪叽’一下落在了床上。
御君祁抱臂靠在墙上,薄凉地评价江与临的行为:“喜新厌旧。”
江与临拨开人鱼脸上粘在血里的头发,头也不回道:“别在那儿l揣手装大爷了,过来帮忙。”
御君祁走过来,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我身上也有伤。”